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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是。想必這世上不會有男人對這兩樣東西產生排斥反應。
可是我卻意外地發現自己被宋陵排斥了。
那天晚飯後,我們牽著手從西街回來,恰有幾個同學迎面走來,視線交匯的一剎那,他像是觸電一般地甩開了我的手——當那個動作是下意識的時候我尤其覺得受傷。不過那時我還在體諒地想,他或許還要一點時間來接受師生戀這件事,所以也就沒有跟他生氣。直到一個星期後我們在798跟他的前女友不期而遇時我才發覺,我那一貫淺薄的頭腦並沒有完全理解那個動作背後的複雜含義。
那個女人叫許念秋,是個先鋒畫家,在北京獨立知識分子圈裡好像挺有名氣。我們遇見她的時候,她正跟幾個男人坐在一家咖啡館外面熱烈地討論著什麼。那天她披了一件民族風的褐色披肩,下面是暗紅色的亞麻長裙,漆黑濃密的頭髮散下來,擋了半張臉,直到她爽朗地笑著回過頭來跟我們打招呼時,我才看清了她的面容。她不算美,也早已過了最好的年紀,嘴巴和鼻子有點大,眼睛也不算有神采,然不知為何,她眉宇間卻有一股氣質,讓我沒由來地感到退卻、怯場。我想那大約是那個圈子裡的人獨有的一種氣質,因為我在她身邊的那幾個男人身上也感受到了同樣的氣場。
她從見到我的那一刻起臉上就一直是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態——不管是我跟她問好,還是評論她的新作品的時候。我說那幅畫看起來像是你一時興起的塗鴉,因為我實在看不出除此之外它還是什麼,也並不覺得人們有必要把所有的事物都賦予一個深刻的寓意。
她只輕笑了一聲,沒有回應,我不知道那表情究竟是不屑還是傲慢。她身邊的那幾個男人臉上也是那樣的表情。
之後他們就談了大約半個小時的解構主義。我實在插不上嘴便起身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隱隱覺得氣氛有點小小的變化。我很快就發覺他們是在談論我,於是便在門口站住了。
那些男人中的一個帶著一種類似於戲謔的口吻問宋陵我是不是他的新女友。許念秋則但笑不語地支起手臂看著他。
他頓了頓,笑說:“只是助教罷了。”
我默然地站在那裡,等待他們話題的結束,然後依舊帶著跟先前一樣的笑容在他們身邊坐下了。
回去的路上,我幾乎沒有跟宋陵說一句話,他卻像是什麼都沒有注意到一般地繼續跟我就下午的話題侃侃而談。我心裡突然覺得惱火而厭煩,於是在一個紅燈閃爍的十字路口,我打斷他的話說:“宋老師,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助教了?”
他愣了下,臉色有些難看。
“我讓你覺得丟臉了?”
他依然沒有做聲。
“宋老師,你知道,大部分情況下,男人跟我走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會覺得,”我努力在腦中搜尋著一個合適的詞語,“那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或者至少不會覺得難堪。今天下午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他眼中似乎有些歉意,可他終究沒有跟我解釋什麼。我於是便開啟車門獨自離開了。
後來宋陵給我寫了很多封道歉的郵件,結尾也依舊認認真真地寫著名字、日期和Kind Regards。
我只回過其中一封。那天我抱膝蜷縮在椅子上想了整整一個小時,才終於想出了一句話:如果我是你身體裡那座痛苦撕扯出來的紅色城市,或者是因排斥反應折磨著你的一個移植器官,那麼我想我們還是不要那麼勉強地捆縛在一起比較好。
按下傳送鍵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寫過那麼做作的東西。文藝青年真是一種病毒。
我再次見到宋陵已經是十二月了,那天颳了一上午的風,午後下了一點雪,穿了厚厚的毛呢大衣也還是覺得很冷。下課鈴聲一響我就挽著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