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第3/5 頁)
哦”驚歎了一聲,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樹葉間隙中的月光從她的鼻尖滑過眼睛:“你居然是喜歡摘抄詩句文段的人。”
“小時候,媽媽會給我念……嗯,我那時候不太聽得懂,也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喜歡這些。”
林琅意跨過一小叢龜甲冬青,聲音清亮地回答:“今天,我終於明白了,她閱讀的那些書籍並不是要尋找一個行為準則。她只是想逃走,逃到更遠的地方,用劇烈的方式割斷與日常生活的聯絡,呼吸到自由的空氣。”2
原楚聿腳步一滯,整個人頓在原地。
可林琅意並未停下腳步,她忽地用力拉了他一把,幾乎要將他掌心的書完全抽走,他完完全全被她牽引著往前走了兩步——
剎那間浮光如水傾瀉,將他從頭到腳浸在溶溶月色中。
他被徹底帶出了遮天蔽日的昏暗的樹林。
在他還怔愣的時刻,林琅意側著身子跨了一步,隨後招呼也不打直接往下跳了下去。
原楚聿眼皮一跳,腦子裡瞬息之間什麼念頭都沒有,只下意識用力伸長手臂去抓,可指尖只餘空空。
他心跳驟急,背後都逼出了一層薄汗,忙亂中立刻快步上前探身往下看,只看到她穩穩站在底下衝他舉著手揮舞:“到啦到啦,跳下來呀。”
他的呼吸還很急促,定定地瞧著她,看她微微抬起的下巴,看她瞳孔裡倒映的細碎星光,看她向他伸過來的手。
他半晌都沒有動作。
“後面我就不跟你去了,你應該需要獨處的環境吧。”她等他也跳下來後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留在原地不再走動。
原楚聿一個人去了墓前。
他在墓前席地坐下,隨意將書翻到不知道哪一頁,也沒向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瞥去一眼,只將手掌鬆鬆地搭在書頁上,像是虔誠的教徒將手掌貼在聖經上一般,安靜地藉著燭光瞧著這塊須臾之地。
以前都是清晨,天光大亮,他在墓前為母親朗讀摘抄時有充足的光線,可今天只能藉著那一點稀薄的月光和極微弱的電子蠟燭的光芒勉強閱讀。
可原楚聿其實並不需要。
他道:“我來給您讀詩句了。”
一開始還是稀疏平常的摘抄,他讀紀德的《窄門》,讀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讀《加繆筆記》。
他的音色清冽平和,因為喝了酒,氣息稍有起伏,像是一條被水汽潤過的綢帶,優雅低醇。
他自始至終不必朝書頁看去一眼,這些段落都由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手抄下來,他翻過很多次,他可以完整地、正確地背誦出來。
可漸漸的,浮現在腦海裡的文字就變了,那些段落如此自然地透過他的嘴說出來。
他覺得,他大概是真的醉了。
酒精和夜晚把一切情緒都無限放大。
他用最平靜的臉,用最平靜的話調,一一說道:“因為所有岐途都把我引向你身邊。”3
頓了三四秒,原楚聿用手撐住光滑的墓碑,背脊一點點像是抽掉了脊樑骨一樣深深躬下。
低頭便是搖晃的火燭,那點光在瞳孔中映照出來,他說話時只能放輕聲音,唯恐一點氣息就會吹滅這點光:
“他接近她就像靠近一團火,使人感到越來越溫暖,”他的聲線終於一點一點顫抖起來,尾調碎得不成樣子,“可是,人不能去愛一團火。”4
“我其實沒有選擇的餘地,遇見你的那一刻,那命運就掉下來了,一秒鐘也不容我選擇。”5
這一段唸完,原楚聿徹底埋下身子,將頭顱埋進手臂裡,他的氣息凌亂,聲音隱隱含了一絲哽咽,酒精讓哭腔變得有些沙啞,他斷斷續續道:“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說,我喜歡上,喜歡上……”
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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