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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等他想明白,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子捧著託盤從拐角處來,腳步匆匆走入廊簷下,進了院中主屋。晏晗嗅得一股子十分濃鬱的藥味。
然而婢女進去不過片刻,晏晗便聽見瓷碗破碎的聲音,隨後傳來一道女子的急切厲聲,「快,快去請其他大夫,把滿城的大夫都請來,快去!快去!」
之前的婢女面帶憂慮地跑了出來,經過他時擦起了一陣風。
晏晗方才欣喜自己出宮的心情不過一瞬,便又疑惑起來。
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這裡又是哪?請大夫,有誰病了嗎?
他疑惑著,走入了主屋內。
屋中,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正坐在榻上,她滿面憔容眼睛紅腫,眼裡還噙著淚水卻死死拉著她面前的中年男子。
哀聲乞求著:「周大夫,我求求你再救救我女兒吧!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之前都已經將她救醒過一次,你這次一定也行的!我求求你!救救她,再救救她,我譚家的家財可以盡數歸你,周大夫……」
被她拉住的周大夫嘆了口氣,道:「夫人,令愛已是大限已至,我也已經盡力了,老天要收了她去,我再如何,也是無用。」
「不!不會的!不會的,她之前都已經好了不是嗎?她能好的,能好的!」婦人滿臉的絕望,眼中淒悽然然,卻仍帶著一絲希冀,她死死抓著周大夫的衣角,像落水之人抓住水中的漂浮一根稻草,期盼著周大夫可以給她希望。
然而周大夫搖頭道:「夫人,令愛之前身體轉好,不過是一時之症罷了,她冬日落水,救上來也早已寒氣侵邪全身,終歸還是藥石罔效,難以迴天啊!」
晏晗聽到這已經皺起眉來,怪異的看著背對他的周大夫,他就算只見過宮中的御醫,卻也知道大夫可不是這麼說話的。
「不!我不信!你不行,其他大夫也可以的,冬芸已經去請其他大夫了,他們可以的!他們一定可以救活我的呦呦的!」
呦呦?
晏晗心突然咯噔一下。
身旁的婢女擁著她,泣道:「夫人,京城的大夫咱們能請的早已請遍,咱們,咱們還是趁著嘉姐兒還在,帶著她去獄中見老爺與大郎最後一面吧!」
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婦人再也堅持不住,崩潰大哭。
「呦呦,我的呦呦!我的女兒!」
晏晗一眼便看見屏風後的床,透過帳縵,他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躺在床上,無聲無息,彷彿下一瞬,人影便會消散而去,他急匆匆朝那走去。
周大夫丟下一句「夫人還是備好令愛的身後事吧!」便轉身要出門。
二人迎面撞上,周大夫擦著他而過,晏晗下意識轉頭撇去,只看見他的半張臉,是張十分普通的面孔,唯右側脖頸上蜿蜒著一條細疤。
他又轉回頭來,穿過屏風,只見床上的帳幔落著,床前踏板上躺著一隻破碎的碗,傾倒的藥打濕了踏板上的一雙小小繡鞋,洇濕一片黑色的藥漬。
他瞳孔微縮,躊躇著緩緩上前,穿過帳幔,垂眸便見一個小姑娘闔眸躺在被褥中,一張小臉蒼白的沒有血色,眉頭輕蹙,眼睫微微顫動著,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
晏晗說不清此時心中是何心情。
見到她,突然想起了那時纏綿在病榻上的自己。
就在這時,小姑娘突然睜開了眼,一雙眸子澄淨清澈,泛著點點星光,恍若幽幽無際的夜空,她雙眸向自己看來,二人竟對視上。
他頓時愣住,她這是……看得見自己?
她突然一笑,方才蒼白的面容此時帶了些許靈動生氣,聲音輕輕的,弱不可聞,「太子哥哥。」
晏晗雙眼瞪大,「你……」
「太子哥哥是來接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