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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貿貿然開口,先觀察,想一想他們需要什麼。學著他們講話的方式,聊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她能做到,這沒什麼難的。
她必須做到。
桌上在談現代雕塑,特別是米瑞特的一款大理石人像。這門課姚安剛剛惡補過,她耐心聽了差不多五分鐘,覺得是時候了。
得找到一個適當的切口,讓他們注意到自己。
「上次和那款雕塑真的是失之交臂,就晚了一天,被一個中國商人買走了。」議員太太說。
就是現在。
「我之前在叔叔家裡見過它。」半真半假的話摻在香檳裡喝下去,姚安用了一種隨意又開朗的語氣,「我指的是那款人像。」
議員太太愣了一下,把視線投過來,有些審視的意味。
「聽說他想要轉手呢,不過我也好久沒回香港了。」姚安有意籠絡議員的太太,「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現在就去問問。」
說著就拿起手機,裝作要編輯簡訊的樣子。
出身優渥、長相天真。這樣的人往往是不會被戒備的,畢竟誰會想到一個年輕的女孩,滿身都是謊言呢?
議員太太這下信以為真,連忙攔住:「親愛的,回頭再說,不用著急。」
——哪有第一次見面就要人家東西的,太不體面了。
而桌上的話題也從現代藝術,漸漸轉向了姚安。
她一連回答過旁人的幾個問題,才開口說:「對,我是在洛城大學讀書——學校的課程還好,就是安排得太緊,連去打高爾夫的時間都沒有了。」
議員先生很喜歡打高爾夫,來之前,鍾淺錫和姚安說過。
「你打哪種?」議員先生果然開始感興趣。
「□□。」
「我也是。」
有了這樣一個順利的開頭,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香港嗎?上個月我去過一次……」
「親愛的,我很喜歡你今天的穿搭,非常有藝術感。」
姚安笑眯眯地把杯中酒喝下去,又從侍者手裡拿了一杯。
當然了,鍾淺錫帶姚安來,並不只是為了一些讚美。雕塑、高爾夫都只是幌子,甚至連畫大餅和談合作也是。
重要的是,一旦被認定是無害的、被納入進一個小群體裡,人們在交談時往往會放下戒備。
姚安太年輕了,看上去還是個招人喜歡的學生。她有教養、懂社交,卻又不懂政治。少了很多世故,渾身都是可愛與天真。
所以旁人在交談時,並不會有意避開她。甚至在無意間,偶爾提到一些人名。例如麥克和小唐尼,還有西部的鐵道和頁巖氣。
凡是出現過的名字和地方,姚安都按鍾淺錫說過的那樣,默默地記在心裡。
遇到不明白的,她就會用一種特別無辜的語氣,挑起眉毛反問:「真的嗎?」
大人們往往會笑一笑,簡單解釋一兩句。
有時候弱點,也可以是優勢——這完全取決於你如何利用它。
直到談話接近尾聲。
鍾淺錫終於抽出空,狀似隨意地走了過來:「親愛的,你們在聊什麼?」
「你的女朋友真可愛,特別懂高爾夫和藝術。」議員太太拉起姚安的手,「我們剛剛還說,如果你們在達拉斯呆久一些,我們應該一起去打一場高爾夫的。親愛的,你覺得呢?」
「當然。」
隨著鍾淺錫的到來,場面變得更加熱情。但於此同時,話題卻也變得更加謹慎,往無關痛癢的小事上偏去。
——有狐狸出現,兔子們的警惕會不自覺上升,沒人想被當場咬住脖子。
鍾淺錫像是什麼也沒看出來似的,依舊遊刃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