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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長亭唇角顫抖,慟然勸道:“年紀輕輕,不可輕易言死……”
流雲抬頭望向金碧輝煌的天花板,喃喃道:“義父……有些話……孩兒現下一定要說……否則……孩兒會死不瞑目……”
萬長亭點了點頭,澀聲道:“你說,咱家聽著。”
流雲恍了恍神,聲音雖輕,卻異常認真,道:“孩兒追隨義父多年……既非貪戀榮華富貴……也非覬覦朝政權位……如今想來……孩兒的初衷……竟同義父並無二致……義父弄權乃為信守對先帝承諾……孩兒……卻是為了完成大哥的志願……”
萬長亭不由得神色大動,心中愈發苦澀難耐。
流雲的神情飄忽,繼續說道:“世人皆道藍嬰罪孽深重……孩兒亦從不否認……我十一歲入宮……二十歲回宮……心中一直銘記兄長志願……是非善惡……自有旁人評說……孩兒對此不以為意……只知道……追隨義父多年……並無半分後悔……”他倏然頓住,渾身的肌肉猛地抽搐起來,飄忽的神情瞬間篤定,決然道:“孩兒即便是死……亦絕不遭受龍鼎聯盟的羞辱……懇求義父……賜孩兒一死!”
萬長亭悲嘆一聲,竟是哀痛難抑,他一代梟宦,二十年來呼風喚雨,早對自己今日的下場心中有數,只是他未曾料到,自己最信任的義子藍嬰,竟會如同他的大哥藍鏡一般固執,如此心甘情願地捲入這場毫無未來可言的命運之中——
“天子禁軍首領藍鏡,願一生追隨公公,誅我大宗叛臣!振我大宗朝綱!”
“十餘年來,藍鏡受天子提拔,蒙公公栽培,享朝廷俸祿,官拜步兵校尉,此生最大的志願便是報效朝廷,若朝廷有難,當身先士卒,傾力抗之!”
“那麓州知府玄子道,身系天慶朝諸多是非恩怨,乃是個被先帝遺詔欽點、萬公公六道密旨快馬急令,要我等儘快誅殺之人,我不管他犯下何罪,他既是朝廷的欽犯,便是我藍鏡和千萬禁衛軍的敵人!權當誅之!”
“公公雖未正式收藍鏡為義子,但藍鏡與公公情似父子,此去麓州,生死未卜,藍鏡倘若遭遇不測,懇求公公,能赴青州尋得我唯一的胞弟藍嬰,將他撫養成人!”
“告訴我的弟弟藍嬰,一定要繼承為兄的志願,誓死報效大宗朝廷,報效公公……”
昔日誓言,今猶在耳,萬長亭心如刀絞,一雙斜吊的利目漸漸薄上水霧,他靜默了半晌,剎那間收回思緒,悽聲道:“孩子,咱家答應,予你一死!”
“想痛快地死?沒那麼容易!”
未待流雲言謝,閣外忽地傳出一聲凌厲的怒斥,話音未落,閣門已被人砰地踢開,立時屋中風雪倒灌,寒意四襲,只見門口站著一名渾身紅袍的青年,神色冷漠,烏黑的眸子裡閃動著復仇的光芒。
連翹……萬長亭震驚不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翹的出現,讓萬長亭大感意外,也讓他瞬間認定了連翹的真實身份,那張頗似連荊芥的面容,那面容上坦坦蕩蕩的堅韌神色,無一不在昭示著這個青年的真正來意——他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個在九霄環佩臺痛哭流涕的少年連翹,如今他已長大成人,身為連氏家族唯一倖存的後人,他歷經千辛萬苦,為麓州慘案復仇而來。
流雲轉過頭,神色複雜地望向連翹,竟出人意料地未發一言。
連翹手中並無任何兵刃,但神色卻頗為鎮定,他無所畏懼地踏入閣內,直朝萬長亭和流雲走去,不緊不慢道:“萬長亭,你不必訝異,我一路隨這畜生入宮,一直被他囚禁於如意閣,連我九哥哥也不曾知曉,今日爾等發動兵變,沈猶楓將我從如意閣中救出,答應予我機會親手殺了這畜生,我不過只是一個旁觀者罷了,你們誰為大宗朝廷,誰為龍鼎聯盟,與我毫不相干,我連翹乃是天門弟子,只為十三年前家族滅門的真相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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