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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衣袖瞧著,裡面露出的一截光滑卻細極的玉臂,更顯得那寬袖空空蕩蕩。心廣者才得體胖,我嘴角一牽,“衣裳的顏色是好,襯得膚白。只是我記得昔日葵師妹只愛些靛藍霞紅,這些過分素淨的顏色倒是梅最愛的。師妹有心了,嘴上說不認她倒還惦記著她。”說罷,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她的臉色立刻如冰深凍,我但笑不言替她細心捋平袖子上一點褶皺就放著她走了。
我不是不同情她的。陸一葵從前就是個尷尬人,比不得梅溫婉可人,比不得桃爛漫赤誠。技藝壓人也算不得頂尖的,說制器梅早已盡得真傳,還有她大師兄陸一竹也是厲害人物;身法上桃從小苦練,她只空餘了一股狠勁罷了。這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就一直不甚討陸逸明歡心,何嘗不是日日過得如履薄冰。夾心人做久了總要想方設法出頭,可我萬萬料不到她選走這麼一條不歸路。只是,能只怪她嗎?有人曲意逢迎,也要有人欣然相受才是。那人,不正在前面等著我麼。
及到書房,這次門是開著的,進了房還有些清涼的中藥香。只見陸逸明他泰然自若端然肅立背手在窗前不知在眺望什麼。好一派長者風範!
“你來了。”他巋然不動,呼我道。
我依舊抱拳施禮,是自己當初答應師父要如敬她般敬重此人。
“月師侄,三日到了。”他提醒我道,還算客氣“查了三日,你有何見地?”
“恕月兒無能,不得要領。”說一番推脫之辭,還不如爽利些。
誰知他不惱不怒,只緩緩閉上眼,換個題說道:“觀應說過,她底下的弟子連帶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就屬月兒最聰慧。”
我愴然接道:“師伯謬讚了。師父不曾當面誇賞過月兒,她只嗔過月兒喜怒皆行於色,太過愛憎分明,成不了大事。”
“是嗎?”他聽了睜了眼看著我,眼神深邃而複雜,“月師侄可知道,觀應看似責你,實在贊你。”
我全然不解。責便是責,我們這行不是無情無心為上麼?這是師父的教誨,我卻自問參不透。
“觀應看重你擇你為徒,不是沒有道理的。你與你師父相較,聰敏,矯捷,執倔,絲毫不差。”他踱步至伏案邊,取了一隻白玉子母螭鎮紙置於掌中把玩,“最重要的一點,你跟觀應一樣,都是大情大性的女人。”
大情大性?放在我身上還有些餘地,且不說這個詞,就是執倔用來形容師父都是萬萬不貼的。我跟了師父十餘年再清楚不過。她的神情永遠淡然,看不出晴雨喜悲;行事卻相當詭譎狠斷,捉摸不透。她無事常常焚些檀香,在貴妃榻上盤腿閉目一坐就是一天,像尊塑像,彷彿世間所有情愛糾葛都與她無關。這像是個有性情的女子嗎?
然而,說起對師父的瞭解,我斷然比不上眼前這位“師兄”吧。他說的,應是年輕時的方觀應。誰不曾年輕過,許是吃了虧碰了壁,方知一縷情似千重鐵,這負累還是不背的好,才大徹大悟得卸了築起銅牆鐵壁護起肉身,防了別人隔了自己,是不是。
我舌尖苦澀,“月兒不敢當。月兒愚鈍,時時忘記自己‘鬼士’的身份,總以為天下人管天下事。實則,我只一對拳一顆心,顧此失彼,什麼人也幫不上,什麼事也管不盡。終究愧對師父,愧對師門罷了……”
“你以為‘鬼士’是什麼?殺手?屠夫?”他忽得打斷,錚錚質問我。
我內裡不禁冷笑,連一個失手的探子都要剖心挖肝,不是屠夫是什麼?但陸逸明多年來高高在上,雖被人譏笑過與女徒廝混,卻始終博得一個胸襟寬容之名,也從未見過他在口舌上刁難過誰。
“師侄矇昧,還請師伯賜教。”我見狀深福下去。
他又恢復閒雅的氣度,緩聲說道:“鬼士一道數百年曆史,早已有它自己的執行法則。對內嚴苛,對外包容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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