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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涼地吹拂過去,帶走他鼻尖的薄汗。他激盪了一夜的心,驀地靜了下來。
帝都不似江南終年溫暖溼潤,這裡的晨風清爽,晚風寒涼,春夏秋冬如此鮮明,就像那個人,喜怒哀樂都那樣坦然,毫無掩飾,毫不做作。
十年前的繁華帝都那樣讓人手足無措,季華鳶站在觥籌交錯的酒席上,冷傲的面色深深掩蓋著自己的不安。幾乎每個人都會舉杯過來向新科狀元敬酒,帶著拉攏的、試探的、好奇的神色,打著官腔讚揚。季華鳶最害怕的一個問題是:“公子學問卓於世,請問出身何門?”就在他的冷汗快要鑽出髮際的時候,北堂朝穿著一襲白衫笑著走過來,朗聲笑罵那人道:“成天追著新科公子問家世,怎麼著,你家小女兒愁嫁成這樣?”
那人的眉眼俊朗,每一個表情都那樣生動而自然。季華鳶已經說不清自己當時的心情了,驟然放鬆後,心裡卻又麻麻癢癢的。北堂朝的笑那樣明朗,季華鳶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動人的笑,那人即便說著替人解圍的話,卻也那樣自然而然。北堂朝隨便一抬手,朝陽般的氣質便壓得他心頭酥癢卻不敢抬頭。
然而,他卻俯下身子在他耳邊,低聲戲謔道:“新科狀元,以水混酒,有些失誠意哦。”
季華鳶少見地抖了手,他手上一杯一壺,來一人便陪一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壺裡,盡是白水。就在他故作鎮定之時,北堂朝輕笑出聲,隨手斟了竹葉青換下他手中的酒杯。季華鳶本以為自己死定了,休說叫北堂王抓了現行會不會吃板子,便是接下來的酒席他也絕對吃不消。然而,就在他渾身僵硬地準備接受下一輪敬酒時,北堂朝高聲笑道:“我們的狀元郎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本王替他。”
新狀元風華絕代,北堂王又直言替酒,是愛才,還是別有他心?這一舉太打眼了,所有人好奇的、試探的、猜忌的目光紛紛投過來,然而北堂朝卻好似渾然不覺。無論是眾人本意,還是臨時起意,那一晚的酒如流水般敬過來,北堂朝笑著,酒到杯乾,毫不怠慢,舉手投足間將王爺的威勢和風度顯露無餘。
最後在散席的時候,那個俊秀王爺和他一起看著眾人走散,終於松下筆直的身子,一歪頭靠倒在他的肩上,微帶了幾分醺意。那人身上分明帶了濃郁的酒味,卻毫不刺鼻,反而讓人想要深嗅。季華鳶有些慌亂地想要扶穩他,他卻在他耳邊道:“華鳶,你的名字真好聽。”
季華鳶愣住,他又笑說:“這群人未必人人真心,你酒量不好可以找我替你擋,但別用白水摻假,回頭叫人捏住話柄。”
後來有一次,北堂朝強打壓著他沒有讓他在三甲中出頭進太學殿,季華鳶帶著幾分怒氣去找他,他卻只說:“帝都水深,人心浮沉。你別怕,我會照看你,不會讓你還未功成,便失足於人心險惡。”季華鳶一肚子怨氣化作懵懵懂懂的迷茫,三天後,入太學殿的榜眼被老文官參了一本,狼狽出遣帝都。季華鳶後怕地出了一身冷汗,去找北堂朝道歉,北堂朝卻只是笑眯眯地站在王府那棵最繁茂的海棠下對他招手:“你喜歡海棠嗎?我特別喜歡。你能不能給我畫一張海棠樹下的像?把你自己也畫進去,畫那種笑著的,看起來就開心的。”
他手忙腳亂卻又無比認真地鋪紙作畫,北堂朝揹著手在他身後看,一邊讚歎說:“真是巧妙心思,奇絕筆法。”一邊又說:“誒,你怎麼把咱倆畫的那麼遠?近點近點,再這樣就罰你重畫,畫不好不給晚飯吃。”季華鳶回頭,對上北堂朝笑意盈盈的眸子,終於也輕笑出聲,手心裡的汗悄然消失無蹤。
初入帝都那半年,北堂朝處處護著他、提點他,為他鋪路,告訴他什麼雖然看起來平常但一定要爭取,什麼即便再炙手可熱卻也千萬不能碰。初入帝都的日子,因為有了那個溫暖如日笑容似火的北堂王,雖然如履薄冰,但卻沒有戰戰兢兢。路再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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