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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穿著粉色半袖的搓澡工人正圍在一處吃著煮雞蛋，空氣裡一股潮濕的肌膚死皮味道和涼掉的煮雞蛋臭烘烘的味道。

曲珍支在身側的手使了下勁兒，站起來發現高跟鞋在半乾不乾的瓷磚地上踩下一個泥濘的腳印。

她低頭看了眼，半個鞋跟和鞋底都是淤泥。

工人有些好奇得看她，曲珍故作鎮定慢慢走過去問&ldo;我昨晚喝多了，誰送我來的。&rdo;

&ldo;一男的，付過錢了，說你今早要是想洗個澡就給搓個奶膏，換洗的衣服給你放櫃子裡了。&rdo;

&ldo;哦。&rdo;曲珍淡淡一聲&ldo;他人呢？&rdo;

&ldo;放下錢就走了。&rdo;工人一口嚥下去半個雞蛋看她&ldo;櫃子鑰匙手環給你放前臺了，他辦了張半年的卡，咱們這毛巾和一次性內衣都是免費的。&rdo;

曲珍點點頭，晃晃悠悠得走到大廳，她知道吳南邶不會在這裡等。

剛要出轉門，前臺突然有個小姑娘叫她，曲珍只想趕快離開這潮濕又悶熱的地方，哪怕聽到了她的呼喊也不置可否。

&ldo;啊，喂！&rdo;可是那姑娘人還挺倔，衝出轉門攔住她&ldo;您好，這是您櫃子鑰匙，辦卡的人說給你準備了換洗的衣物，讓您洗個澡再走。&rdo;

曲珍一把奪過那鑰匙手環，幽幽得回頭看她一眼&ldo;我沒時間，你忙你的吧。&rdo;

曲珍上了一輛計程車說了家裡的地址，結果剛到小區門口就有不認識的大爺大媽與她碰個頂頭時候說&ldo;哎呦，你去哪了啊！你婆婆要急死了！&rdo;

曲珍抬頭看了看天兒，難得風和日麗闊別了以往的霧霾天氣，她小跑了兩步，卻又突然停下。

真的沒有力氣了，家的方向像是在她面前鋪了一條灰暗的地毯，蔓延曲折直到引領迷途中的羔羊快快知返。

曲珍知道，回不去了，哪怕身體回去了，心回不去了。

她坐在長椅上良久，突然聽到一聲驚呼&ldo;曲珍！&rdo;

她抬起頭，看著婆婆滿臉焦急得神色，最後一道防線崩塌，她哭著摟住婆婆的腰身&ldo;媽，我錯了……&rdo;

婆婆撫摸著她的發頂&ldo;沒關係沒關係，媽實在是受不了打擊了，杜生還沒找到，你大晚上人又不知道哪去了，我只能報警。&rdo;

&ldo;您報警了？&rdo;曲珍猛地抬頭看她。

婆婆嘆了口氣&ldo;警察還在咱們家呢，你昨晚去哪了也不跟媽說一聲，我睡不踏實今天早上五點多就醒了，給你買了早餐七點多也沒見你起來就去敲門，推開門發現你不在，我心裡著急，趕緊就報了警了，咱家可不能再出什麼事了哇。&rdo;

&ldo;媽我沒事。&rdo;曲珍趕緊辯解&ldo;我晚上心煩得很，出去溜了兩圈，想起鄭思的老公在檢察院工作也許認識些靠譜的警察，我去他們家求她愛人幫幫忙。&rdo;

婆婆卻若有所思得看她一眼&ldo;上回你不是說你那位姓鄭的朋友跟老公離婚了嗎，老公在外面有女人，淨身出戶了。&rdo;

&ldo;後來又和好了。&rdo;曲珍已經在脫口而出的時候對自己的態度和聲音極為陌生，那在這幾個小時裡發酵的慌張與不安已經讓她拋棄她此刻應該有的悲慟與無助，剛剛的脆弱被飛快旋轉的腦細胞和腎上腺素吞噬，曲珍此刻心裡只有兩個字：警察。

她站起身，拉著婆婆走了兩步，突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糊著泥土的高跟鞋，警覺地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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