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傻子愣子(第1/4 頁)
徐有功在笑自己當真是太想念大哥,才信了個「算痴」,信了這用天干地支算出來的東西……可這笑令畫師渾身發怵,更摸不著頭腦。 悄悄地想要離開的畫師走了幾步,又不得不回來——
“徐大人,還有一事,紙上額外幾組小數,屬下看不太明,不像人像,更像某種長條狀物?小點的……恐與案情有關,不過,不準確,也不用畫對吧。”
徐有功正苦悶,而那所謂長條狀,他知曉是從何而來。
是少年所畫皆按人皮上的「破口」得來。
當時,徐有功就想這是否為兇器貫穿傷,又恐河流或捕撈痕跡,打算他畫完了問,誰知他暈過去便沒下定義。
畫師遲疑接著說:“是卑職疏忽了,泡開的人皮……不太能用……”
徐有功卻腦海裡忽然算痴少年“轉圈”時的話,算數如拉弓,查案亦如是。
我在這頭,行兇者在那頭,查案結果為準,物證不會錯,只是證之淺薄,不知與兇者中間,還有多少步距離。
心一橫,徐有功覺得,即便是發錯了方向,箭都射出去,斷沒有拿回來的道理,把紙張又塞回畫師的懷中,吩咐:“將所有數,全部畫完!”
哪怕覺得是被小鬼戲耍,他也認了——
“人像也豐滿細節,再行拿來。”
畫師愣住,徐有功已快步走遠。
因為一剎那間,他腦子裡划過去他的大哥聲音,“可哪怕是錯的路,也會明示出此路不通,告訴你如何去正確的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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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獄。
徐有功進門就看盡頭死牢中關著髒兮少年,蹲低擺弄草杆子算數,這個角度,徐有功會忍不住把他跟家裡的三妹妹影子重疊,他們年紀相仿。
袖裡握拳又鬆開,收回視線,他便直奔審訊臺。
秀才被拷在刑訊椅上。
受到驚嚇的他起初只擔心梁小姐的安危,“大,大人,梁小姐怎麼樣了?大人明鑑啊,我和梁小姐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昨夜剛到河邊就……就……看到那女鬼……大人隨便關押我,一定要先放小姐回去啊!不然……會出人命的!”
徐有功端看之前秀才的審訊筆錄,垂眸默許下,由剛「求情」的捕頭主動說稍後送回的安排,衙差刻意誇讚道:“你就感恩戴德吧,遇到徐大人,好大運咯!”
“多,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了!待小生考取功名之日……必將迎娶小姐,更,更要感謝大人的大恩大德!秀才此番無法行禮——只能拜頓首,再拜頓首了!”
秀才應是真對姑娘有情,說著不能磕頭,就不斷的起伏上半身,作磕頭狀。
徐有功等他“磕”完上,端看他,確認沒什麼武力,臉色蒼白浮腫,渾身無力的樣,還微咳帶喘,病態感和算痴的病態,屬於兩種。
一個是長年累月的病,一個是暫時吃不飽的弱。
徐有功只是沉默,過來捏他骨。
再三確認這不是持刀有力的手,甚至也不能作畫,寫幾筆字恐都費力,徐有功收斂視線時,秀才則暗中打量徐有功,又是所有視線都被那雙鬼手奪目。
文官鬼手此刻也在翻看秀才的手。
秀才的手上脫皮發紅,徐有功眼熟,但一時竟想不起在哪兒看過,秀才則稱是皮癬,別傳染了,將手撤回時,徐有功只揮手,他自始至終,對這個秀才開口的第一句,就是——
“放人。”
沒有問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前面衙差都留好了訊息,他更想要去的是那肉粥館。
秀才卻愣了下,接著,感激涕零,直呼:“大人,果真是無杖大人!這廂給大人——行禮,再拜頓首……”
對於秀才的誇讚,徐有功慣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