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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宏俊終於停了下來,古原終於有了知覺,阮依楠終於邁開了步子,衝過去攔住了丈夫,嘴裡還在說:「別打了別打了,警察來了你要坐牢的,要坐牢的!」
古原看了他們一眼,習慣性地理了理衣服,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不緊不慢地走到門口去開了門。門一開沒看清人他就先道歉:「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門口的阿姨就一把把他拉了出去,又迅速拍上了門。她看了古原一眼,大著嗓門朝裡喊:「你道什麼歉?是誰打你?警察馬上就來,你快先到阿姨家,阿姨給你叫救護車。」
古原一愣,垂下頭才發現自己胸前和肩膀都有血,恐怕是被琴劃的。
眼前的阿姨他是認識的,出了名的熱心腸。即便是古原這種不愛出門的也難免跟她打過幾次交道。古原平時不愛說話,長得白白淨淨,體形偏瘦,此時這副樣子看上去實在悽慘。恐怕阿姨是誤會了什麼,以為有人欺負他。
他只好笑笑說:「沒事阿姨,您放心,我不會再讓他打我了,您回去睡吧,我下樓去等著警察。」
「嗐,沒報警呢」,阿姨低聲說,「阿姨也不知道你這兒什麼情況。不過既然是你受了欺負,阿姨馬上報警。」
古原攔了一下:「我自己報,您回吧,謝謝您。」
阿姨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不過臨走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囑咐一句:「你趕緊去醫院,傷口得處理!」
古原點頭答應。
屋裡的古宏俊和阮依楠大概是真怕警察來,一聽門口沒動靜了緊接著就出來了。這回也不說別的了,甚至看都沒看古原一眼就趕緊走了。
他們走了正好。古原回屋去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便開始收拾行李。
今天被吵醒的時候他還想得換把鎖了,這回乾脆也不用換了,直接把房子賣了吧,這兒他肯定不會回來了。
哪怕是再也不回來了他也沒什麼可收拾的。行李只有幾件換洗衣服,一個裝著證件和卡的錢包和一把摔成好幾瓣兒的琴。
另有一些樂譜和唱片他打包裝箱,周舒宴會過來取。還有幾瓶紅酒他帶出了門,下樓的時候放到了阿姨家門口。
做完這些他都沒想好去哪。站在小區門口,他背過身點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初秋的晚風迎面撲來,街上只有零星幾輛車。
馬路對面正在做準備工作的早餐店竟然在放爵士。老闆一邊幹活一邊哼著調子,古原也跟著哼起來。光哼還不盡興,後來他乾脆叼著煙踩著節拍,跟著音樂晃動起來。
路燈下的影子搖搖晃晃,昏黃的燈光打在古原頭頂,把他臉上那點兒笑襯得有些怪異。
老闆回身看到他,沒罵一句神經病,竟然還抬手招呼:「小兄弟,來店裡聽,給你煮碗餛飩吃嗎?」
吃啊!怎麼不吃?古原喊了一聲:「來了」,抬步走進了店裡。
說起來都沒人信,他都多少年沒在路邊的小店吃一頓家常便飯了,甚至像剛才那種跟陌生人的簡單對話都很少。總是覺得累,總是沒胃口,總不想出門也不想說話,但今天他是真的餓了。
剛剛下好的餛飩,一個個胖乎乎地飄在碗裡,古原第一次覺得它們很可愛,有點兒像水母。
邊吃邊聽老闆侃天侃地。老闆說小區裡好多人都是常客,但覺得他面生。又說早年間也玩兒過音樂,組的樂隊他是隊長,後來大家都結婚,也陸續舍掉了那虛頭巴腦的夢想。
古原心想:怎麼誰的夢想都不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吃完餛飩老闆問:「兄弟你這背的是小提琴吧?趁著沒人能不能給我拉一段?」
古原一邊把錢遞過去,一邊搖了搖頭:「朋友的琴,我不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