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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接了張曉彬的差事,一直不肯要錢。張曉彬過意不去,就經常拿些吃穿用度給他。新舊摻半,陳飛也自在。他在張曉彬家的對面樓找了一間帶窗的隔斷間,房間月租三百,由張曉彬出。他在視窗架了一臺望遠鏡,監視李亞茹。他還跟張曉彬保證,只看樓道門口,絕不朝屋裡瞄一眼。張曉彬笑著點頭,他沒說破,陳飛的方位,正對著廚房和廁所,客廳臥室都在另一側。他就是想看,一樣也看不著。
那天起,張曉彬出門陳飛就開工,張曉彬回家,他就休息,也算是八小時工作制。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李亞茹那邊是一點動靜沒有。期間當然也有來拜訪的,人不多,像貝雯,繡房的老闆娘,或者物業的工作人員。李亞茹幾乎每天都會出去,要麼是去菜市場買菜,去超市買日用品,要麼就是簡單地溜達,時間都不算長。她去貝雯家最多,一週要跑三四趟。但別說可疑的男人,連一條公狗也沒見到。
這一個多月以來,陳飛天天趴在窗戶上看,看得也煩了。一開始一天能看六七個小時,後來就是隔一半個鐘頭去看一眼。
案發那天中午,他斷煙了,去了趟鼎好百貨下面的超市買煙,順道拎了臺北兩根烤腸回來。一點半去的,不到兩點回來。兩根腸吃完他就有點困,天也悶,他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夏天午後的夢,最是荒誕。他先是幫人在廠東門打了一架,完了又急著去赴一個姑娘的約,兩人騎著車子就吻在了一起。總之是忙忙叨叨一整天。黃昏的時候,好不容易歇了,他一個人坐在廠裡籃球架旁邊的樹下,涼風吹來,廠裡的建築在夕陽下都顯得黑,又安靜又舒服。他坐了片刻,就覺得口渴難耐,想要吃口瓜。抬起頭,一瓜正長在樹上,那瓜忽然亮了起來,成了個光球,發出一道緩慢的閃電朝他飛來。他自知躲不開了,心裡悲壯,喊出最後一句遺言:「工人階級萬歲。」見還有些時間,又喊:「下輩子別借錢給人。」話音剛落,閃電劈中了他,雷聲從頭蓋骨貫穿下來。陳飛霍然醒來,窗外雷聲的餘音還未散去。
雨氣從窗外透進來,打濕了他的腳。他抬頭一看,三點十分不到,再向窗外瞅,天漏了,彷彿霧江的水倒灌下來。模糊中,他看見有個人影挨家挨戶走,但具體他也看不清楚。於是,陳飛將望遠鏡又轉回張曉彬家的樓道里,時不時地看一眼。
那個人影之後也去了張曉彬家,陳飛見門開了,就看了眼表。那人待了最多五分鐘,就奔下一家了。陳飛放了心,靠在床上回味剛剛的夢,又翻了幾頁古龍的武俠小說。
莫約四點,陳飛又看樓道,這時的雨依然不小,但已經不如剛剛那樣瓢潑。樓道空空,他微感無聊。時間過去了兩分鐘,他有些出神,心想,如果真有姦夫,那個人早就走了也說不定。畢竟那人播種的工作早在十個月前就完成了,現在不需要他。在這兒看著,能有什麼用?他又想,還是當男人輕省啊,一哆嗦就完事了。可就在他即將轉臉的剎那,一個黑影從張曉彬的屋子裡鑽了出來。
陳飛被那黑影晃了一下,有點懵,再看,是個帶了鴨舌帽的人。他心裡一緊,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看漏了人,只見他出來,沒見他進去。那人是一身黑色運動服,個子不算高,身材瘦削。他動作很快,衝到樓下,也不打傘,一頭扎進了大雨裡。那黑影徑直出了院門,向南去了。
跑得這麼急?陳飛頓時感覺這人有問題,他當時就要下樓去追。可就在他走的前一刻,他又下意識地瞅了一眼張曉彬家門口。
門沒關!
防盜門就那樣敞著,好像死人的手掌,無力地耷拉在一旁。陳飛心裡咯噔一下,一種幽微的不安在他心中浮現,但他來不及細想,只是快步朝樓下跑去,出了院,先向南追。
雨太大,路上的水聚成了河。院門口這條巷子不短,向南能到濱江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