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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帶回塹庸關後,溫亭晚無措地站在門口,看著一盆又一盆地血水從屋裡捧出來,室內室外都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溫亭晚的大半件衣裙都被染紅了,她垂首抽泣著,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軍醫從屋內出來,蹙眉對溫亭澤嘆了口氣,溫亭晚只依稀聽見「傷了心脈」,「失血過多」,「恐熬不過去」這些字眼。
她想進去看看,卻被溫亭澤拉住了,他看著溫亭晚狼狽不堪,渾身多處擦傷,心疼地勸說道:「你著急也沒用,大夫說了這一關只能靠太子殿下自己撐,先去把衣服換了吧。」
溫亭晚木然地搖搖頭,「都怪我,若不是因為救我,殿下也不會」
溫亭澤抱住溫亭晚,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他喚來一位婢女強行將溫亭晚拉去,沐浴換衣後溫亭晚連飯都沒吃,便迫不及待地守在了景詹的榻前。景詹的面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眸緊閉著,連呼吸都很微弱,若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胸膛有所起伏。
溫亭晚牽起他冰涼的手貼在臉上,努力將眼淚忍了回去,徐徐道:「殿下,你一定要醒過來,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你若是不醒,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殿下」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夠聽見,可她只能懷著希望一遍一遍地說。
此時的景詹正沉於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他只是一直茫然地向前走,在黑暗中越走越遠。
「殿下」
他彷彿聽見有人喚他,前方驀地出現一道刺眼的光,他抬手遮擋,光芒散去,他看見一個明媚的笑容,對他道:「別睡了,今日你說好帶我去燈會玩的。」
眼前的人穿著一身異族的火紅的長裙,俏皮地癟癟嘴,「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景詹恍然地看著,輕聲喚道:「晚兒。」
「你喚我什麼?」她似乎沒有聽清,繼續撒嬌,「起來了,我們走吧,再晚就趕不上了。」
她將他從床榻上拉起來,景詹一個踉蹌,四周瞬間便換了景。
行人摩肩接踵的街巷上兩側,掛著一排排描繪精緻的花燈,璀璨耀眼,眼前的女子在各種商販之間穿梭,嘴上還啃著一串糖葫蘆,她倏然回頭,對他粲然一笑,將手中的糖葫蘆往前一伸。
「你吃嗎?」
見景詹搖了搖頭,她還頗有些可惜道:「我忘了,你不喜甜食。」
她蹦蹦跳跳地向前走,耳垂上懸掛著的圓形耳環隨著她如烈火般的裙擺一起飄蕩搖晃,眉眼間透著絲絲的媚態。
場景再換,在一棵盛開的桃花樹下,她隨著飄落的花瓣開始翩翩起舞,舞姿婆娑妖嬈,裙擺綻開似一朵絢麗的花,一雙眉眼似笑非笑,似能攝人心魄。
她踮腳旋轉停下,上前拉了景詹的手,「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去哪兒?」景詹蹙眉。
她指了指桃樹後那一個黑沉沉的洞,「去那兒,去一個再也沒有煩憂的地方。」
她莞爾一笑,拉了拉景詹卻沒能拉動,她回頭奇怪地看向他,卻見景詹撇開了她的手,面容端肅,「你不是我的晚兒。」
她們的面容雖然很像,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可她的一顰一笑卻幾乎看不到溫亭晚的影子,她們並非一個人。
「晚兒,我怎麼會是你的晚兒呢。」那人愣了一下,旋即道,「你好像也不是我的蕭溯,我只帶我的蕭溯走。」
她再次拉起他的手,往前跑去,可景詹卻發現自己沒有動,她從自己的身體裡拉出了另外一個人,那人側首,景詹驚訝地發現,他竟與自己生得一般無二。
女子再次回眸,沖他笑了笑,「你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有人正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