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州之變(第1/2 頁)
“獨王之國,勞而多禍。” “倉稟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 ——《管子》 —————— 距離《卻陰》開服七年前。 海州。 天氣炎熱而粘潮,空氣裡滿是海邊特有的腥味,遠處的路面在熾熱的烈陽下彷彿在跳動著、扭曲著。 鍾晟站在一處高臺之上的陽蓋傘蔭下,由此處看去,能眺望到整個海州的港口。 他穿著全套的禮甲,黑色的鐵胄,紅色的封繩紋路,凝望著港口。 港中停著的是幾十艘整齊的艦艇,帆槳齊備,船身更是鑲嵌了怯濤石,讓艦艇能夠做到在水中靈活而敏捷地突進。 靈根,或者法源,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當以一敵百的超凡者存在,一切戰爭都會更加註重於個體而非廣大的範圍,因此這樣的艦船隻為了追擊、接近而用,自身再無其他的武裝。 至於那些能夠飛天遁地無視水陸的強者,自然並不屬於這片戰場。 這只是寇患——水寇海賊滋擾漁艇商船,如此而已。 時任泗蒙國兵司景部部尉,鍾晟。 這是他剛到海州的第二天,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要到海州來,更想不明白,為何駐紮在此的國兵司士兵連水寇都清剿不下來。 “部尉大人請用。” 一個同樣穿著兵司甲冑的勤務兵端上一個銀盤,當中是散發著寒氣的瓜果,在這樣炎熱的空氣當中,那緩緩墜到桌面上氤氳開來的冷氣彷彿仙露一般惹人嚮往。 和鍾晟不同,勤務兵分明很熱,他的額頭已經滿是汗水,那已經精簡過的甲冑裡的衣服更是應當已經被汗水打溼透了。 鍾晟低頭看了看他:“從泗楊送來的?” 勤務兵點頭。 “送來了多少瓜果?” “報部尉大人,共有涼瓜六十斤,甜冰露四十壺,可供大人駐紮海州享用。若有不足,也會立刻從泗楊再運來。” “哼,運來……” 鍾晟低聲唸了一句,不屑地笑了笑:“別端到我這裡來礙眼,冰露全部開壺,涼瓜全部切下,凡一會要上艇的兵司將士都可享用,快去!” “是!” 勤務兵兩腿一併,啪地站直了身子,一刻也不耽誤地轉身離去。 鍾晟望著自己帶過來的兵,滿意地點了點頭。 “部尉大人,昨夜收到少爺寄書一封,請您過目。” 又一人呈上一封書信,鍾晟微微挑了挑眉毛,接過信來拆開,喃喃讀道: “父親大人膝下,敬稟者……” 他卻只是隨意掃了兩眼,就在手中揉成了團,皺眉捏在了手中。 “大人,少爺是否已在宮中了?” 鍾晟的身後,一個看起來和他關係密切許多的侍衛微微低頭問道。 他無言地點了點頭,隨手將那揉成一團的信紙朝著這侍衛一拋,侍衛手腕輕輕一抖,打出一道火舌,便將這紙團在半空中燒成了灰。 這是一個規矩。 一個鐘晟很不喜歡的規矩。 凡率兵之將離都出徵的,便要將自己的妻婿家臣盡數送入宮中,直到此人出征歸來,方才能將他們再從宮中接回家裡。 這些人,就是皇帝的人質,一種樸素的,絲毫不加掩飾的制衡。 如此規矩,自然是為了最大限度避免反叛的發生。 而鍾晟認為,那年少的殿下防著自己反叛,這本身算是一種侮辱。 所以他自然不喜歡這規矩。 而兒子鍾禮林寄來的所謂家書,自然也並不承載著什麼思念,只是在書信中告知鍾晟自己已經進入宮中,暗示他要小心行事罷了。 這樣的書信,沒有讀的必要。 “大人,前鋒十二條戰艇已經準備妥當,隨時等您的命令!” 鍾晟這才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抬手朝著遠處一握:“出發!” 這已經不是巡邏埋伏蹲點抓幾個水賊的時候。 這是要舉大軍突進,一鼓作氣蕩平海寇之時! “不要——!” 一聲驚呼,鍾禮林猛地從床上坐起,伸手朝前方一握。 面前卻是空無一物的床簾,尚且還有些暗淡的晨光撒進房中,照得一切都冷冷清清。 七年前到現在一直出現的,荒唐又熟悉的夢。 鍾禮林張口喘了一會氣,從床榻上起身,輕搖了兩下牆上的小鈴,一個下人便敲響了房門,將他要更換的衣物奉了進來。 焚香,梳髮,更衣、烹茶。 “大人,您用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