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芳草才芽,梨花未雨(第1/2 頁)
池玖憶用了許久,久到何處歸來山又逢早春,他才教會白清。
白清有時會作畫,至於畫技從何而來,與池玖憶無關了。
十歲時白清的一幅畫,讓池玖憶興建一方蓮池。
那幅畫中廊圍蓮池,二闕口七石階。小荷碧綠圓覆池,粉白紫蓮浮香繞,白歲長辮玉鈴系,白衫之人靠望柱。
白清是黑髮,自來何處歸來山便一直是烏髮柔順,池玖憶隱約記得,白清原是白髮的,白髮過腰,在何時?
不記得了。
何處歸來山上沒有長廊,唯有幾處亭錯落,於是池玖憶在屋前挖了池子,種蓮荷,再擺上棋局。
白清執白子,池玖憶執黑子。
年光似鳥翩翩過,世事如棋局局新。
好像會有些恍惚,
池玖憶輸了。
一如既往。
十歲的白清棋技已勝池玖憶。
而池玖憶只是轉首一看,回首一笑:“看,蓮花開了。”
的確,蓮花已開。
蓮花出淤泥而不深,濯清之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褻玩焉。
池玖憶本欲教白清愛蓮說,可白清已會。
“你從何處學的。”
白清不答,只道:“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杏,花之何者也?”
細細思索,池玖憶笑答:“花之使者也。”
杏花,早春之使,確為使者。
自從與白憶昔獨談後,池玖憶喜覺白清終於開始長了。
至十歲時,白清才如常人,吐字成句,反應及時,只是改不了某些習慣。
例如那句“別碰我。”
東亭的菊花開了,一片不成海。
池玖憶莞爾言:“採菊東亭下,悠然見……”
“南山,”看不清臉龐的少年道,“南山居,白髮仙客不入世。你若要來尋我,來南山居便是。”
“南山非是在人境,車馬喧擾夢,去清幽之境才見得到南山居。”
唸詩:“結戶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心遠了,有人慾不止。”
輕笑聲:“這是,指桑罵槐?”
“你不同。他們是欲,你是情。”
“我能當誇讚嗎?”
“不可。”
無可奈何:“如若我不知何處去尋南山居,我該怎麼見你。”
“追著風的方向,你便能見到我與南山居。”
問:“無論何時?”
“心誠,便可。”
何處望南山?滿眼何處歸來山。
“南山,”十歲的白清接過那句詩,”悠然見南山。”
南山,南山居。白清又在想何時離開了。
“別動。”
十一歲的白清不樂意:“不要。”
"在我懷中乖乖坐著不好嗎?”
白清毫不顧池玖憶的面子,道:“嗯。”
池玖憶學來了白清的輕嘆一聲,嘆言:“我腿又不麻,多坐會是讓你坐立難安了嗎?"”
白清後背貼上了池玖憶的胸膛,道:“我都十一了。”
“你都十一了,怎麼還是這麼小的一隻。”
對於白清的體形,池玖憶總愛嘆息。
都十一了,才有八歲樣,那豈不是他要十來年才能等到白三青長大。
有些不想等。
白清沉默不語。
“你快快長大好不好?”
快長大?白清未看池玖憶一眼,只心道:我不盼著長大,我只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