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2 頁)
楊振大喜,臉上卻一副憂愁樣:「晚輩不敢和大人平級。」
「哎!」駱隱拉著長聲,「東林黨這案子天大的事兒,只要一結,案子裡的人必定都往上,到時候你還跟著我。」
意思是,你到時是千戶,楊振是百戶?真該恭喜二位大人升官發財!想請問,有個不大一點的黑矬子揪著的這根線頭,姓賽,單名青的,人在哪兒?賽青呢?我賽青呢?賽青咬著牙,心裡堵滿了恨,這案子,是我掐出來的!
「晚輩赴湯蹈火!」楊振聲震屋瓦。駱隱跟魏忠賢似是沾著遠親,楊振拍他馬屁,有他的道理。
「來人!」駱隱喚了個下人,「弄兩壺酒,喝他兩盅。」
行啊!再給你倆鋪張床,你倆樂和樂和?要不小的幫二位大人畫上兩筆助助興?海東青,這人叫楊振,你記住了,見了他,可別像對我那麼慈悲,千萬別慈悲!
賽青咬了咬牙,轉身走了,邊走邊捏緊了拳頭,咯咯作響。
憋屈,這輩子沒這麼憋屈過。他只想大聲喊上幾聲,好瀉了這一身的邪火。
去哪兒?去哪兒能讓自己舒坦點?去哪兒能叫上幾聲?
翻身,上牆,賽青又上了屋頂,腦頂上一亮,閃電劃破了天,也瞅見了南邊一片雨。
往雨裡跑!
賽青拔腿就走,他沒再管腳下的動靜,去他媽的,最好全北京城都知道屋頂上有錦衣衛,全都打著燈籠出來照,照得錦衣衛誰也不敢再出來。
他沒跑出多遠,雨點便砸了下來,房頂像開了鍋,嘩嘩作響。冰涼的雨點打在身上,冒出細微的熱氣,賽青覺得自己像被水打過的炭。
痛快!賽青趁著打雷,大聲地叫著。
這時已經過了子時,大雨裡的街上,空無一人,房頂上的鴿子、貓,也都躲到避雨的地方。東邊,看見了宮牆,裡頭住的是皇上一家。
自己從沒進過宮,聽說皇上、皇后的夜壺是金的,魏公公的夜壺是銀的。給皇上、皇后擎傘出城的,是儀表堂堂的錦衣衛;給魏公公護身拿案的,是能耐通天的錦衣衛;給這些住皇城裡的人當賊的,是自己這樣屁也不是的錦衣衛。
「就你這麼個窩囊崽子,配盯大理寺?淘糞坑的興許都比你能耐。」楊振的嘴裡,自己連淘糞坑的都不如,他卻把自己淘來的糞扣在腦袋上。
前面往東不遠,就是六部衙門府,倒要看看,淘糞的能不能去?賽青一擰身,奔了東去。
雨越下越大,遮蓋了眼前的一切,霧氣如同簾子遮蓋了世間萬物,也蓋住京城裡的一切愁苦。
賽青已經辨認不出方向,只能任由著雙腿,一間間房翻過,屋頂越來越華麗,瓦越來越結實,路面越來越寬。
賽青找了間最高的房上,向北望去,一道閃電劃過,腳下的前方是六部衙門,紅牆青瓦,再前面,兩壇、太廟把守著中間稍遠那巨獸一般橫臥的皇城。閃電劃過,那裡連成一片的金色屋頂如同巨龍盤踞,一聲震天動地的雷聲響起,似乎是那巨龍的仰天嘶吼。
他心裡咒罵著,罵著楊振,也罵著住在那巨龍身子裡的人。
這他娘什麼世道?
臉上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麼?不知道,也懶得擦,就任由它掉下來。
賽青在雨裡站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此時早已被雨水澆得全身濕透,委屈和身上的熱乎氣都漸漸少了下來,高處的風吹過,打起了冷戰。
他剛想咒罵一句,耳朵卻是一動。
聽到了腳下的響動。
有人?
「是這兒?」屋簷下有人說了話!
賽青一哆嗦,微微滑了一下。這時候,這雨,街上還留著人?
「花子說的,是這兒!」又一個人答道,雨聲太大,這人是半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