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1/3 頁)
離開杏花裡前,吳青陽陪陳雲起一起去祭拜了他父母和陳稚。此行不知何時歸來,臨走前他當然要來看過他們。
一大一小兩座墳塋並列,墳中埋的,是陳雲起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
兩人一起動手,沒多久便將周圍雜草清理乾淨——陳雲起本就常來祭掃,是以墳上所生雜草本就不多。
除盡雜草,他站在墳前,默默看著碑上鐫刻的名姓,久久無言。
陳雲起本以為自己的餘生註定會留在杏花裡度過,守著父母和妹妹的墳塋,努力贖回當年賣掉的三畝水田。若是到了年紀有不嫌棄他的姑娘,便娶妻生子,從此耕田勞作,很快便是一生。
但現在他要離開了,離開杏花裡。
陳雲起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日後會不會回來,能不能回來。
他能做的,不過是盡其所能地活下去。
他會好好活著,因為他答應過爹孃和吱吱,一定會好好活著。
“放心吧,這還有我呢。”吳青陽見他一直望著墳冢,以為他擔心自己走後無人祭掃,開口道,“你走了之後,我會記得常來給伯父伯母還有吱吱祭掃。”
陳雲起應了聲,蹲身撿起祭掃後的燒鵝,分了吳青陽一半。
這隻燒鵝是吳青陽帶來的心意,陳雲起險些為他拼上性命,他心中感激,卻不知自己能為陳雲起做些什麼。聽說他今日要來祭掃,特意買了只燒鵝。
不過在這偏遠鄉里,即便是用作祭品的肉食也從來沒有浪費的道理,最終都是要吃進肚中,並不講究什麼避諱。
於是兩人坐下來分了這隻燒鵝,吳青陽看著陳稚的墳塋,忍不住問道:“雲起,你說那位姑娘,為什麼非要做吱吱啊?”
直到現在,陳雲起和吳青陽都還不知姬瑤名姓,只能用那位姑娘代稱。
她比那些出現在杏花裡的修士還厲害,為什麼非要頂替一個凡人的身份?
這個問題陳雲起當然也回答不了,他對姬瑤的瞭解並不比吳青陽多多少。
“可是杏花裡大家都知道,吱吱兩年前就……”吳青陽沒把這句話說完,他知道每提起這件事一次,陳雲起心上傷疤就要被揭開一次。“若是有人問起,不是輕易就會被拆穿麼?”
他說得一點不錯,杏花裡不算大,陳稚病逝之事裡中鄉民都是知道的,當日她下葬之時,也多虧了里正帶人幫忙。
對於姬瑤行事,以陳雲起和吳青陽有限的閱歷,實在推論不出什麼來。
祭掃完畢,陳雲起也沒有耽誤,起身回返,他今日便要離開杏花裡。行裝早在昨日已經準備好,陳雲起的東西本就不算多,一個包袱足矣。
其實當日梁叟那枚納戒如今正收在陳雲起手中,但納戒需以神識取放,也就是說,能用這枚納戒的,至少是二境修士。而陳雲起如今只開了黃庭,甚至還未曾正式踏入修行,自是用不了。
知道陳雲起要離開的人不多,特意來送他的,也只有吳青陽和吳郎中。
竹筏上,姬瑤一身為披風包裹,帷帽遮蔽了面容,未有分毫暴露在天光之下,看起來頗有些古怪,引得擺渡的老艄公不由頻頻打量。
陳雲起牽著馬走上竹筏,等站穩後回身,便對上吳青陽和吳郎中各有意味的目光。
離別終究不是能讓人展顏之事。
陳雲起看向吳郎中,抬手一拜:“過往年歲,多謝吳叔照拂。”
父母意外身亡時,陳雲起也不過十歲。他父母走得太過突然,根本沒有為他留下什麼餘錢,但體弱的陳稚根本離不了湯藥。以當時陳雲起的年紀,便是砍柴又能換得多少銀錢?多虧吳郎中暗暗照拂,兄妹二人才能艱難活了下來。
當年吳青陽領著陳雲起去藥鋪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