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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說:「現在他們盯上我了,我只要還在燕都,不把這件事兒說清楚,那一點若有若無的民情民心隨時都會把你的陛下毀了。朝政爛到根子裡了,若是真打起來了,內憂外患的你怎麼救?你還想著力挽狂瀾於既倒?你是什麼人,你就想救蒼生於水火?外賊不定,你要怎麼治理朝政?」
不過我想,這件事,今天晚上我與他大概是講不清楚了。
我甩袖子,轉身就走:「明日再說,我去小皇叔府上住一晚。」
倒不是賭氣,我現在和他講不清楚,我想宋清平現在應該也不怎麼想見到我這個臭脾氣的殿下。
我往前走,經過宋府門前也不停下,一直走到朱雀大街的街尾。
我和宋清平沒吵過架,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以吵架的事情。有什麼事情,我總是直接跟他說我生氣了,這不算是吵架,一會兒也就好了。宋清平則彷彿好脾氣的不會生氣,他若生氣,也只是喊一喊我的名字,打我兩下,這我還受得住。
可今日我們兩個都算是破了戒了,全在心裡生悶氣,恨對方怎麼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其實我也很明白,我不想放他在朝上冒險,而他則不想讓我去北疆冒險。
我想北疆的形勢可能比我想得要更糟,可是朝上的局勢一定要更難。
父皇駕崩後,好像一切的歌舞昇平都落了幕,一件又一件事情緊接著暴露在我們眼前。其實這些事情一直都在,父皇不想讓我們知道,想悄悄的處置它們,卻終究是力不從心。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危機四伏,稍有不慎,走錯一步就是亡國。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能往後退,我已經退的夠遠了,再退就要退到宋清平身後去了。
我一直走到街尾,直到宋清平喊了我一聲,我才轉過頭去看他。
他還是站在原地,等我回頭看他時,他才提著衣擺,大步朝我走來。
宋清平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道:「殿下還想跟我玩離家出走?」
我解釋說:「沒有,我想你大概看見我心煩。」
「我不心煩,我覺得是殿下看見我才覺得心煩。」
「我沒有。」
他把著我的手:「那就回家。」
後來宋清平拉著我回去,宋丞相回小蓬萊去了,現在宋府除了一些老僕,就只有他一個人住。
宋清平仍舊住在原來的房間,還是很熟悉的。
他關上房門,然後轉身對我說:「我騙了殿下。」
「你騙了我什麼?」
「我騙殿下說殿下會長命百歲。」
我就知道,我又不是老妖精,怎麼可能會活一百歲?
他繼續說:「我騙殿下說我死在了殿下前面。」
「你是想說,上輩子我死在了北疆?」
他一愣,隨後應道:「是。即便如此……殿下還是要去北疆嗎?」
「我怎麼能不去?匈奴那邊還是盯上我了,他們用我挑事兒,我不能不去。再說了,也是我命中有此一劫,若是挨不過去便算了,我們下輩子再見。」我一時口快,說了氣話,才說出口就後悔了。
「殿下……」
宋清平原先一直站在門那邊,我看不大清他的臉。
一直到他說話不太對勁,我才反應過來,伸手過去抱他:「我說錯了,我錯了錯了,我不會挨不過去。你別哭啊,上輩子的事情又不是這輩子的,上輩子都在北疆死過一次了,我不會在同一條河裡兩次淹死,這次我肯定注意,會活著回來的。」
和宋清平在一起,我總是惹他哭,真窩囊。
上一回因為我被廢了,他也哭,這一回我又說錯了話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