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話·下 玉汝於成(第3/4 頁)
?”
“阿耶必然長壽,是耶?”
阿耶微怔,繼而頑笑:“汝未適人,我豈會死耶?”
觀音婢埋首嗔道:“阿耶胡言!”
阿耶朗聲大笑,依然聲如洪鐘:“汝豈不欲嫁人乎?”
觀音婢噘嘴哼道:“凡夫俗子,非我所願也。”
“何謂不凡?”
觀音婢躺於其膝,掰其手指一一數著:“須有阿耶之奇謀、阿伯之姿儀、阿舅之才學、阿兄之度量……”窗外陽光穿過阿耶那隻巨掌傾至臉上,晃得眼皮沉重,腦中現出一具黃金四目面具,觀音婢喃喃道:“還須有天神之威力……”
“此奇人也!”阿耶笑道,“汝果不負我望,長孫晟之女也,須心志奇人!”
“然不知奇人所在……”
“奇人來也。”阿耶忽朝一人道,“我以愛女託汝,不可相負。”說罷身形消失,手中落雁弓飛向榻前之人,穩穩落在他手中。
“阿耶!”觀音婢欲去追尋,卻見那人伸手挽之,臉上戴著的,竟是那張黃金面具。觀音婢緩緩伸手,欲摘下那副面具,一聲天雷將手驚了回來。
“五娘!”小娘子尤懼雷夜,阿梨悉將燭炬點亮。
觀音婢睜目,枕邊一片溼漉:“阿梨,我夢見阿耶了……”
阿梨執之慰道:“五娘哭罷……自來高家,五娘未曾哭之,哭罷……”
觀音婢低泣,阿梨輕撫其肩:“此處無人,五娘不如好生一哭,或能舒坦些……”
觀音婢伏在她肩頭,埋首大哭。阿梨輕聲撫慰,感同身受。
“阿梨為何追隨於我?”阿梨哄她睡下時,觀音婢問道。
阿梨掖好被衾,聞言笑道:“奴幼失父母,無一親人,幸得五娘善待,乃有安身之所。五娘雖為主人,奴卻視五娘為親。”
是也,人各有苦,比之元娘、阿梨幼無雙親,其母兄尚在,舅氏亦相親善,何必自憐耶?觀音婢動容,半晌說道:“阿嬭曾雲,汝有一姊,尚在掖庭,汝非無親人。”
阿梨怔然,幽幽嘆道:“十年過去,未知阿姊生死……”
待小娘子入眠,阿梨輕步退出,自櫃中取出沉香木簪,手指一一撫過“百千妙色”四字凹痕,喃喃道:“彼簪今安在……”
屋外電閃雷鳴,照出慢撫過沉香木簪上“無量光明”四字凹痕的幹皺手指,安靜的屋室良久響起一聲嘆息。
婢女問道:“彼簪即此簪哉?”
“是也。”老媼頷首,戴簪於花白髻上,緩緩嘆道,“開皇二十年那場廢立太子,多少親人死別,多少骨肉分散……”說罷長久沉默。
婢女感同身受,嘆道:“每場廢立,多少人家破人亡……”
老媼見她眸色哀傷,慰道:“世事多變幻,人生總難料。道盡途窮之處,焉無峰迴路轉?不懼當下,無畏將來,玉汝於成也。”
婢女頷首,心下一陣感激。相識以來,老媼從未問她出身,而她也刻意不提。然而每逢迷茫之際,老媼總能數語寬慰之。有時,她甚至懷疑,老媼早已看穿一切,知她何所從來、欲往何處而去……
“大業六年三月,煬帝巡江都而去,留仲熾公鎮守東都,其年十月卒官……”老媼不知婢女所想,轉而敘道,“所幸後有文獻公,促成先帝后之婚事。”
“福不唐捐也,聽聞文獻公深得先帝敬重,蓋因文德皇后也。”
老媼頷首:“是以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行善方能積德,德者,福之基也。爾謹記之,不論身居何位,須行善事,以留餘慶也。”
婢女鄭重點頭,卻未曾料及,當她一朝顯貴天下,玩弄權利股掌之時,正是此句忠告為她挽留了最後一絲尊嚴……
思緒回到往事裡,老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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