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上 意難平焉(第2/4 頁)
寒冬守喪,非常人意志可為之,對於世民,觀音婢頗有信心。
世民聞言感動,引她坐身旁,又覺不尋常,轉念一想,她不置氣自是好事,故也無慾深究,因執她手,笑道:“觀音婢大度娘子。”忽見她手掌有疤痕,連忙細看,觀音婢收手掩飾,世民追問緣故,觀音婢只得道出原委。世民聽罷怫然,欲去質問元吉。
雖然來適年餘,觀音婢亦能看出元吉嫉於世民,從而遷怒自己,直覺此人不宜結怨,因是阻道:“罷了,小郎年少不知事,失手而已。”
世民忿道:“四郎屢次刁難,若非汝不以為意,我必責之!此次若不訓斥,恐變本加厲耳!”
“二郎消氣……”觀音婢搖他手臂,嘆道,“妾本外姓,立足於夫家,已屬不易,妾實不欲汝兄弟因我相爭。”
世民意稍解,歉意說道:“怪我連累汝……”觀音婢搖首,說道:“夫妻本是一體,談何連累?妾以為,以誠待人,假以時日,終能感化之。”
自元吉認宗以來,世民憐其受母冷落,曾經屢次關懷,卻並未換來兄弟友悌。世民因是嘆道:“但願如此。”
終於,皇帝還京。只見朱雀街上,龍旗獵獵,三萬六千人組成的黃麾儀仗簇擁著天子車駕,浩浩蕩蕩往皇城而去。
路旁,官民有組織地迎駕。只聽清遊隊的兵士一聲“看駕頭!”,又一聲喝“拜!”眾人恭敬揖拜,口呼萬歲。待車駕行過,人皆翹首以看戰俘,卻見隊伍之後,唯一車一囚耳,心底不免有些落差。
然於訊息靈通的宦官之家,於此並不驚怪,故柴紹夫婦冷眼觀看後,欲從人群中散去,卻聽有人喚留步。
秀寧隔著幕籬,見是胡商何潘仁。因同居大興,自相識後,柴紹夫婦每有市中奇缺之貨,問於何潘仁,他皆能募來,因而兩家常有往來。
柴紹向他作揖,笑道:“半年未見,未知何兄發財何處?”何潘仁回揖,答道:“某年初去了淮陽郡,才剛還京。”說時眼觀四旁,一臉神秘,“某有一奇遇,公與夫人願否祥聞?”
柴紹夫婦對視一眼,也正閒暇,於是隨他去家。
入室落座,飲了茶水,何潘仁道:“某在淮陽遇一人,自稱劉智遠者,其人窮困潦倒,卻頗有見識,文史兵書誦皆在口,某頗敬焉,遂資之講學謀生,學徒甚眾。誰知幾月後,此人竟不知所蹤。”
柴紹頻頻頷首,只當是尋常見聞。何潘仁又道:“據說此人自作五言詩,覽之流涕,時人怪之,乃告太守,伊聞訊遁走。後據查,此人正是楊玄感案在逃逆賊,蒲山公李密也!”
李密?柴紹停杯頓住。
李密出身將門,有文武才,因父蔭入為東宮千牛備身,與柴紹曾為同僚,長他六歲。後有次警衛,李密神色顧盼,皇帝以其異常,不許其宿衛。李密得知後,以三衛事細,難成功名,乃稱病辭職,專心讀書,欲以才學取官,甚至往從緱山,學於文豪包愷,時人希見其面。
有次柴紹往緱山打獵,路遇李密乘一黃牛,將一帙《漢書》掛於牛角上,且行且讀。柴紹忍俊不禁,揚聲呼之,他竟未聞見,一手捉牛靷,一手翻卷而讀,慢悠悠遠去。
昔人乘牛而去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口,柴紹方從遊思中回神,聽何潘仁繼續說道:“此詩乃我尋之於室,讀來頗有啟發,故而留之。”
柴紹接過而閱,只見詩曰:金風蕩初節,玉露凋晚林。此夕窮途士,鬱陶傷寸心。野平葭葦合,村荒藜藿深。眺聽良多感,徙倚獨沾襟。沾襟何所為,悵然懷古意。秦俗猶未平,漢道將何冀?樊噲市井徒,蕭何刀筆吏。一朝時運會,千古傳名諡。寄言世上雄,虛生真可愧。
柴紹覽畢,心內頗為感慨。
自緱山一遇後,柴紹再未見過李密,再次聽說此人,已是楊玄感一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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