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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猶豫,但因為這大半個月風平浪靜,那個叫蘇蓉蓉的女人差不多已經從人們視線裡消失了,所以,我終於還是答應留了下來。
接下來是忙碌的一段日子,購置影棚裝置,燈用愛玲瓏牌的,一盞就一萬多;相機用哈蘇,配上飛思數碼後備,2200永珍素,保守點也得過二十萬。老闆挺捨得投資,全都是進口的器材。我感覺他是真心想留下我。
這時候我想說說這位老闆,他的名字叫齊鴻飛,在本地廣告界算是聲名顯赫。而且,他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在業內被譽為年輕有為、前途無量的民營企業家。他雖然只需要用差不多一半的薪金,就能請到和我水平差不多的攝影師,但他更看重的,還是我的名氣。
這些年,為了搏得這點名氣,我真是吃足了苦頭,在那差不多兩年時間裡,我成天跟艾滋病患者和妓女們混在一起,最初的新鮮感過後,別提多膩味了。雖然你們看到我獲獎的片子,主題是呼籲全社會都來理解關心這些弱勢群體,但其實我自己,拍完那些照片後,發誓這輩子再不跟這些人扯上什麼關係。
現在,我的這些辛苦終於有了回報,至少,齊鴻飛付給我的薪金,讓我非常滿意。
我決定在這家廣告公司再呆上一段時間。
那天接了一單體力活,有家星級酒店即將開業,我去給他們拍菜。一下午拍了二百多道,晚上回來,把照片從CF卡里拷到電腦硬碟上,然後逐一調整色相和飽和度。我說這是體力活,對照片要求不是很高,只要清晰度與色彩夠豐滿就行,但是量多,這二百多張照片,一直讓我從晚飯後忙到午夜。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我嚇了一跳,深更半夜的,我不知道這幢樓裡,除了我還有誰這麼晚不回去。
我的辦公室是一個小單間,外面就是長長的走廊。我猶豫了一下,走到門邊開啟門,外面沒有人。我探出頭去左右看了看,走廊黑漆漆的,只在盡頭有些微光。這時,依稀有個女人的背影,一閃而沒。
我怔了怔,那女人的背影看起來非常眼熟。我知道我想到了什麼,但這是不可能的事。蘇蓉蓉已經失蹤了,她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或者別的地方。
於是,我想那是個和蘇蓉蓉身材有點像的女人,今晚加班,到現在才幹完活。
可是她為什麼不開燈,為什麼經過我的辦公室時還敲了兩下門?而且,這個樓層只有我在的這家廣告公司和蘇蓉蓉供職的設計公司,我在這裡呆了兩個多月,雖然還沒到認識所有人的地步,但對每個人差不多都多少有點印象。我真的不記得,這層樓還有哪個女人的背影會和蘇蓉蓉那麼相像。
我狐疑地關上門,回到電腦前坐下。我有些走神,為剛才看到的那女人。
就在這時,顯示器左下角Outlook郵件管理器發出些滴滴的聲音,那是有新郵件的提示音。我順手點開,發件人信箱為“153@***。”,郵件主題就叫“水仙”。
點開郵件,我怔住了,郵件裡只有一張照片,我一眼看去,就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正是蘇蓉蓉。
我心裡有些發毛,今晚有點邪門,先是在外面走廊裡看到一個酷似蘇蓉蓉背影的女人,現在,又收到這樣一封郵件。難道蘇蓉蓉的失蹤,不過是她跟我開的一個玩笑?
當然,從我的角度,我還是希望蘇蓉蓉能夠回來,畢竟,碰上一位那樣成熟美麗的女人,而且能跟你情投意合,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我這裡胡思亂想的時候,照片上的蘇蓉蓉忽然開始有了變化,她美麗的面孔,一點點地失去了光澤,褪去了顏色,五官慢慢消失,血脈筋絡漸漸隱去,最後,只剩下一個白森森的頭骨。
我頭皮有點發麻,呼吸不自主地急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