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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儀細細看著那花兒, 也連口稱讚道:「這花兒繡的是真好, 便是我屋裡的人都不及柔成,若論起來,也只有青莊的手藝比得。」
又著意道了一句:「暉兒年小, 喝不得這茶。」
那頭辛娘正持著個小玻璃壺過來,裡頭正盛著些淡紅澄澈的汁水, 聞言輕笑著道:「奴婢給大阿哥備了山楂茶,兌著陳皮、丹桂與紅棗煮的,定然不傷脾胃, 又好克化。」
敏儀聽了, 直對宋知歡笑道:「你身邊的丫頭個頂個的心細。」
「那都是被我逼出來的。」宋知歡對此絲毫沒有感到不好意思, 反而十分驕傲,「只有主子不愛動了,身邊人才會處處細心留神。」
「你這丫頭聽著很驕傲似的。」敏儀扇子輕輕在她身上拍了一下, 「這是什麼好事兒嗎?」
宋知歡死豬不怕開水燙,不理直氣也壯地道:「對我而言自然就是好事兒了。」
敏儀見她如此,只得嗔道:「還有遙兒在呢,別帶壞了孩子。」
眾人說笑著,夏日的晚風徐徐吹來,帶著一股子鮮花香氣,直教人心曠神怡。
翼遙長大後每每回想幼年,記憶最深刻的,便是傍晚,坐在阿孃的身邊,聽著阿孃和額娘說笑,吹著帶著花香的風,品著阿孃煮出的茶。
弘暉每每湊在她身邊坐著,聽她隨口教些詩詞古文,柔成姑姑與黃鶯姑姑帶著梅子在腳踏上坐了,湊一圈兒,前頭擺這個小杌子,三人一處針線。
角落裡,雲鶴姑姑悄無聲息地坐著,每每阿孃有什麼吩咐,便無奈又眉眼含笑地出來按著吩咐辦事,再悄無聲息地坐回去。
那是她童年中最不華麗,卻也最美好的記憶。勝過巍峨華麗的宮闕,勝過錦繡熱鬧的宴會,勝過這世間所有所有的一切。
到底天兒熱,辛娘為了翼遙的喜歡備多了口感辛辣的菜式,翼遙又不愛動青菜,今兒敏儀也慣著她,沒人說她,果然上了火,第二日口中便起了瘡。
雖是小病,放在她身上可就不了得了。
因口中生了瘡,她自然悶悶不樂的,也不愛用吃食。
四貝勒聽人說了,心疼的不行,下朝後直接去點心鋪子給翼遙買了她素來愛吃的蜜餞果子,然後派人去衙門說了一聲,逕自回府了。
玲瓏閣裡,大家都在,就在翼遙二樓的臥房裡坐著。
宋知歡帶了新配的青黛粉來,由梅子小心給翼遙敷在瘡口上。
弘暉蹲在塌邊握著姐姐的手,小聲與姐姐說著話。
敏儀一時問:「可向先生請過假了?」一時又命:「快去住雲館,讓你們辛娘姐姐做些清爽適口的吃食給遙兒備著。」
翼遙在軟塌上臥著,敏儀坐在榻邊的軟墩上看著她,眼中滿滿蘊著疼惜憐愛,見她臉頰鼓鼓的樣子,直呼:「額孃的遙兒啊,可受苦了。」
她一心疼,就忍不住挑毛病,當下伸手在軟榻上鋪著的蓆子上摸了一把,擰眉問:「貴妃賜下的芙蓉簟我不是命人送來了嗎?怎麼還給格格鋪這個?」
「額娘。」翼遙拉了拉敏儀的袖口,軟著嗓音道:「是遙兒用慣了這蓆子,換了反而不習慣。」
敏儀這才道:「也罷,那就如此吧。」
青莊在一旁看著,滿心滿眼都是心疼,一面擰了涼帕子來疊好敷在翼遙臉上,慢慢搖著扇子。
宋知歡無奈,看著女兒臉頰鼓鼓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憐惜,剛欲開口說些什麼,便見四貝勒大步流星地進來,本是一身冷肅逼人的氣勢的,見了女兒的面又柔和下來,軟聲對翼遙道:「遙兒,阿瑪回來了,給你帶了好吃的,嘗一嘗,好不好?」
翼遙見了四貝勒,大眼睛眨巴眨巴,眼淚珠子瞬間流了出來,展開手臂哭唧唧道:「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