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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扣一記。
才聽說連房子都被抵押,我明天可能就要流落街頭,歐陽家族的沒落就此終結。
只是,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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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失去愛恨,人生一定完滿。
威威闖進琴室,好像我們家失場大火了,他喊我:“少爺快走!我收到訊息他們今晚就要來了!他們要殺你!”
“誰?”我父親的我家族的還是我自己的仇人?
“還會有誰?”威威緊張極了,他的臉快變得跟我一樣白,他彷彿已經預見倒在血泊裡的少爺,他不懂為什麼我還在彈著沒有任何意義的鋼琴,好象在繼續一場我無法醒來的無聊美夢:“少爺我已經都安排好了,車就在外面,我們先去南美避一陣,我把錢都提出來了夠您花上四五年,等那時候,等他們窩裡鬥個你死我活,我們再回來把他們踩在腳底下。”
“外面還在下雨?”我停下來,手指失去感覺,突然開始明白媽媽彈琴時的心情,無法緬懷的思念,對故人,對愛人;但還好她有父親,父親會霸道地阻止她去思念,媽媽心裡是高興的吧,一代梟雄也成繞指柔。這世上,真沒什麼公平。
比如我吧,比如我吧。真不公平。
我站起來,走到立窗前,大大拉開雪白的窗簾,一時間,強風雜雨刮過來,宛如雪花飄舞,柔軟而冰冷的綢緞瞬間吸附在我臉上,把我整個緊緊包裹,面板一片雪白。我喜歡這種安靜無人打擾的自在,好象可以藏匿。
威威拽我胳膊,他撥開窗簾,他大叫:“走吧,少爺,求您跟我走吧。”
我轉頭看他,小威威,總被我不時欺負的威威,為什麼你不能像他們一樣恨我?那你就不用再為我難受了。我張開胳膊,抱住威威,雖然沒我高但也變個大男孩了,“戴威,你要好好活下去,要幫我照顧媽媽她們。”我拍拍他腦袋,他使勁搖頭,他對我最後一遍說:“少爺,我們走吧。”
我走不了。泥足深陷。走就是逃。我不能接受。
威威軟軟地倒在我懷裡,我牢牢抱著他,手刀仍然劈得乾脆,他也仍然絲毫沒提防,我放他在一旁的沙發上,關上窗戶,拉好窗簾。從口袋裡取出給媽媽的信,和一張填好數額的支票,多年零花已然足夠她們豐衣足食,我把它們放在威威的口袋裡。
走下十五層樓梯,本只想自己拿杯酒喝,卻看見廳裡、廳外零零落落仍然留下數十人,他們沉默地站著,站立在這曾經有那麼多舞曲和花香的大廳,現在沉寂如墳墓,只有水晶燈在風裡搖晃。我清楚他們是在對我的父親表忠心,我認識他們,我該喊他們叔叔伯伯,他們的命幾乎都是父親救的或受過父親的大恩,他們的命就等於賣給我們歐陽家,而不是我這個敗家子。這些人,現在完全對我失望。
我倒酒,喝下,在送走媽媽的第二天,禍事就臨頭,他們毫不給我喘息餘地,這是黑道,這不是天堂。
喝完了,我找來杯子,像演默劇,我找來所有杯子,我倒了幾十杯,倒給這些最終選擇與我共赴生死的人,為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刻。
“少爺,我來。”戴總管也來了,他依舊不苟言笑,腰板挺得極直,他今天的打扮是我見他二十年來最帥的,幾十歲的人了,一身勁爆的黑皮裝,改裝過的F77張牙舞爪就別在腰間。才想起來,父親說過他也曾是叱吒風雲的一條好漢,只是立誓金盆洗手,由父親庇護二十載。他可說是看著我長大。現在也是,他恭敬地倒酒,那些舊人、老人就一一走過來,和他拍拍肩膀,和他痛快喝酒。
假如槍聲不響這一切就像是老兵聚會,假如槍聲不響一切都很溫馨很和諧。但槍還是響了,大作,沒有人浪費時間裝什麼消音器,狂風大雨裡的深山無比安全。
如果這個世上,只剩下一個人足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