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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渡的!擺渡的!去十二橋燕子巷多少錢?」
一條葉子船蕩漾而過,零星坐著兩三人,池小秋忙喊住。
她算算距離,捏了十文錢在手裡:若是要得再多,她便要講價了。
「這可不是巧,小囡囡,咱可又見面了!」船頭立著的人一摘斗笠,見池小秋瞪大眼睛,不由大笑。
「阿爺!」
原來是那日從河裡救了池小秋三人上來的船老大。
當日他們走得匆忙,池小秋什麼東西也沒能謝他,便一直記在心裡,今日巧遇,她便開了食盒:「還沒謝阿爺救命之恩!正好做了些新鮮玩意,阿爺來嘗嘗!」
櫻桃酸,梅子蜜,青團香,肘子鹹,池小秋手轉了一圈,終於找著個清淡些的印糕。
這是拿米磨成粗粉,鍾應忱特意刻了幾個模子給她,有流雲卷蝠,有蜻蜓荷花,有曲湖蘆葦,有步步登高,粗米粉便都按進模子裡拍實,上鍋蒸熟了,要想甜就加些豆沙紅棗,要想鹹就綴些鴨蛋火腿。
她今日蒸的這個什麼也不帶,正適合給老人吃。
船老大把竹篙交給自家兒子,瞅了瞅池小秋遞過來的油紙包,嫌棄道:「這沒甚滋味,吃在嘴裡有什麼意思!倒不如你池家的酥魚…不知可帶了…」
「阿爺,你認得我家招牌?」池小秋又驚又喜。
船老大掰了一塊送到嘴裡,眯著眼嚼了片刻,才慢悠悠道:「你要去的燕子弄,正是我家…」
不然他為什麼出主意讓池小秋往東柵來?
還是不是想著在家時,也能吃上池家酥魚!
池小秋恍然大悟,還未說話,便見原本正吃得盡興的船老大驟然停了動作,慢慢直身來。
池小秋順著他目光看去,也不由呆了。
他們所在的是瀚溪一脈支流,一向水流平緩,清澈見底,可如今從上游處慢慢匯來的是什麼?
就在他們愣神之際,最前面的一條綠線已經漫過他們的葉子船,險些將竹篙捲住,船家急忙撥了幾下水,這才看清楚,在水中沉浮著蓋過整條河的,儘是青桑葉!
池小秋還未反應過來,便見有個人影直衝船尾,葉子船突然吃重不均,劇烈搖晃起來。
池小秋站立不穩,手卻極快,一把扯住那搗亂的人,兩人一起倒在船上。
「你這個人!怎麼在船上亂跑!」
摔一下也是很疼的,池小秋發惱,船家好容易穩住了船身,驚了一身冷汗,也管不得河上有什麼新鮮物,剛要喝一聲:「要命不要!」一回身時,卻險些魂飛魄散!
拖倒池小秋的人卻恍若未聞,他氣力不敵池小秋,站不起來,便跪趴在船板之上,半個身子盡探在船外!
他兩手在水中瘋狂揮動,徒勞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嘴裡喃喃有聲。
「快拉!」池小秋拽住他的腿,不顧他的掙扎,一點點,一點點地將他拖離水面。
在他胳膊離水的一剎那,池小秋才看見,他兩手已經被劃得血痕斑駁,又在水裡泡得發白,牢牢控在兩手之中的,是一團散碎髒汙的東西,淋漓往下滴著水,慘綠一片。
「桑葉!桑葉!」
這人哆嗦著嘴唇,忙跪在地上,把手上一團看不清模樣的桑葉攤開,努力摳出一點點細小的碎片,再拼復完全。
池小秋氣道:「便是為了撈一糰子青桑葉,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在家不要命也罷,為甚要跑來禍害船家!」
這人壓根不理會池小秋說了什麼,他埋頭拼了半日,卻拼不出一個完整模樣,手卻越來越抖。
這一番波折,直接把池小秋半個擔子翻到了水裡,甭管多好吃的印糕蜜青梅,跟這水一混,也成了魚蝦的點心。池小秋將方盒撈上來,看著一塌糊塗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