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閻王(第1/2 頁)
“都知道這是個瘟神,他們自己不敢露面,就逼著大姑娘你來,世上哪有這般做父母長輩的。”
晃晃悠悠前進的馬車裡,丫鬟月恆咬著牙低聲抱怨。
陸英正忍耐著雙腿間撕裂的痛楚,靠在車廂上閉眼假寐,聽見這話微微掀了下眼瞼,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這瘟神她也有所耳聞。
此人姓虞,字無疾,還不到而立之年,卻已經位極人臣。
當今聖上得位不正,為了鞏固皇權,他大力培植權臣,虞無疾順勢而起,短短几年便權傾朝野,無人敢試其鋒芒,就連太子遇見,也得下馬落轎,恭敬地喚一聲少師。
傳聞他擅弄權術,行事乖張毒辣,眼下忽然來了青州接任節度使之職,還剛到任就召集了齊州府的官吏和富商巨賈進見,想也知道沒有好事。
但陸英眼底的複雜並不是因為這些,而是昨晚,她去過虞無疾下榻的酒樓,還把這個男人給睡了……
“姑娘,您之前說您被下藥,用了個男人,”月恆見她臉色不對,驚疑不定地開口,“我聽說,這節度使,昨天就下榻在了那間酒樓,該不會……”
陸英揉了下額角,算是預設了。
她是睡完了人才知道對方的身份的,當時她被人設計,只顧著找地方躲藏,偏就那間房沒有上栓,她便進去了,事後清理痕跡的時候才瞧見男人身上的印信。
“他昨夜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並未清醒,我也清理得乾淨,應該不知道是我。”
陸英安撫一句,她知道月恆擔心什麼,這樣兇名在外的人,能不招惹還是不招惹得好。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主僕二人立刻止住了話頭。
透過車窗,使衙署威嚴煊赫的大門映入眼簾,門外密密麻麻站滿了人,毒辣的日頭下,他們已然被曬得汗流浹背,有些甚至已經面如土色,搖搖欲墜,卻沒有一個敢離開,那都是齊州府的官吏和商賈。
虞無疾竟然就這麼把人晾在了門外。
“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好大的架子。”
陸英低語一聲,話裡卻並沒有不忿之類的情緒,虞無疾這個人,的確有擺架子的資本。
“咱們怎麼辦?也得等嗎?”
月恆開口時很是不安,又忍不住抱怨,“怪不得老爺不肯來,定然是猜到了會有這一番磋磨……這麼大的日頭,姑娘你怎麼撐得住啊?”
“撐不住也得撐。”
節度使掌軍政財三權,說白了就是地方的土皇帝,他給的下馬威,誰敢不受?
可話雖如此,起身的時候,陸英眉頭卻還是蹙了一下,這腿間的傷屬實是……
這番等待怕是不好挨。
但她並未言語,只扶著月恆出了車廂,以往瞧見她總要陰陽怪氣幾句的商賈們,這次已然被日頭曬得沒了氣性,陸英也懶得理會他們,本想尋個陰涼地等一等,結果一眼看去,竟毫無遮擋,她心下一嘆,只能老老實實地在太陽底下曬著。
耳邊卻忽然“吱呀”一聲響,那硃紅的大門竟然被開啟了,身著玄甲的府衛出現在門前:“節度使傳喚,諸位請吧。”
陸英有些驚訝,她來得竟這般巧。
眾人不敢怠慢,連忙肅容整衫,低眉斂目地進了門,可剛繞過照壁,就沒人再敢往前,因為中庭裡,一人正被綁在春凳上打板子。
陸英只瞧了一眼就認出了那人,那竟是齊州府的知府。
青州境內共一府九郡,齊州府是最富庶的,齊州知府也是最囂張的一個。
可現在,卻被打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商賈們臉色煞白,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他們雖然猜到了虞無疾初來乍到,要殺雞儆猴,可誰都沒想到,他竟挑了知府這樣的地方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