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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拉攏了過來。譚卜早就想學只因擔心旁人誤會她早慧而沒好意思開口;譚菜年紀尚小,母親把她從古琴前叫來時,她唯一的反應是好玩;只有譚恆表情尷尬,嘴上說還早著呢,心裡卻躍躍欲試,沒幾天工夫便做得像模像樣了。譚恆已經失去了童年的誠實和率真,對男人的渴求與幻想使她變得矯揉造作,以致常常言不由衷,陷入了既無法剋制又設法遮掩的困頓之中。她感覺身上所有的器官都被愛情啟用了,猶如琉璃般脆弱易碎,也敏感得難以捉摸,似乎經不起風雨的攪擾,又受不得閒言碎語的指點。
陳壽同隨媒婆送來庚帖和過門禮的那天,孩子們爭相圍觀。他話語不多,人才相貌也無可挑剔,還常掛著笑臉以禮待人,看他一本正經的穿著就知道是個謹慎實誠的後生。譚青躲在閣樓上一整天不肯下來,到陳壽同離去時她才從曬窗中偷窺到一個高大紮實的陌生背影。
李秀帶領女兒們加班加點趕織布料,爭取打發譚青更多些嫁妝,因為陳子壠村是遠近聞名的富裕之鄉,村民大多家底殷實,傳說他們的兩位先輩靠冤枉錢發了家,其中的一位是慈禧太后的太監,也是李蓮英的菜戶,另一位則做了慈禧太后的面首。後來,面首被滅口,太監衣錦還鄉後不甘寂寞,明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可神氣的,卻硬要起屋造廈,娶妻蓄妾,還創造了子孫滿堂的繁榮神話。至於他那成群的子嗣究竟從何而來,熟悉興安村傳統文化的人們就不會驚詫了。
男人們並不理會女人們的急促,他們彷彿生活在毫不相干的別人家裡。譚世林一有空就進山狩獵,他把好些活捉的一時吃不了的獵物囚禁在豬圈裡,用黃蜂的毒液使它們麻木地活著。這樣,即使在大雪封山的寒冬臘月,家人也能吃到新鮮的肉食。課餘時,譚吉先生除了指導譚菜和譚恆彈琴,還要教代超練習書法。老先生的努力使譚菜在琴絃上聽到了盛唐的華彩樂章,小姑娘以令人吃驚的毅力和野心力圖將它們復原並演奏出來以便給窮鄉僻壤帶來些許文雅氣息。代超此時正沉迷於符號學中不能自拔,對書法也酷愛有加。每當老先生提筆揮毫時,代超總是恭恭敬敬地伺候在側,他邊磨墨邊細細端詳體味先生的點曳之功,不時給先生換茶添水,好幾次看得入了神,把手指當墨塊磨出了血仍不知疼痛,害得老先生無故寫下了多封血書。金財外公不在村裡的那些日子,譚吉先生幾乎取代了他。每逢四時八節或紅白喜事,老先生自貼紙墨費義務給人家書寫對聯,把吉祥的文字貼上在各個最顯眼的地方,為鄉親們祈福消災。他成了興安村除金財外公外最受尊敬的智者。以至於不管是喬遷新居還是婚喪嫁娶,他都會受邀為專職禮生。哪怕放一掛鞭炮或者封一包利是,人們無不向他請教規矩,打聽禮節。
(十八)串夢
代武聰明機警又精力超人,在李子梅與譚卜之間來回穿梭,遊刃有餘。還忙裡偷閒、自主創新制作了一個摺疊的棋盒,開啟來就是棋盤,一有閒就四處拉人下棋。他與代文棋藝相當,因為與生俱來的心靈感應,兄弟倆總能準確地預知對方下一步的走向,無論中盤拼殺得多麼慘烈,結局卻常常是和棋。同樣的下場多了,便覺得了無生趣。於是,他們倆寧可找棋品最差的代群湊腳,也不願彼此對弈。代文從此就在石頭堆裡隱居了,成天鏨子鐵錘不離身。譚恆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石頭的魅力竟如此巨大。
那天下午,李秀差她給代文送去茶水和三個餈粑,她來到切丁寨腳下的採石場時沒有一撂下東西就掉頭回去,而是主動跟代文開玩笑說:“文哥,其實你不用吃別的東西,就吃石頭得了。”代文若無其事地笑笑,沒接腔,他已經懶得理她了。譚恆的臉面有些掛不住,她突然想起先天上午在當面山上砍柴時,李子梅向同行的一眾姐妹宣揚過興安女人的文化:要獲得男人的厚愛,女人就必須爭脫羞怯的束縛,大膽地靠近他們,讓他們抬頭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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