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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深夜,代武毫不猶豫推翻了先前的想法,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看似更加正當的理由:必須有所作為,以證明自己是一個成年男人。這個豪情萬丈的決心卻在他摸黑走向目的地時逐步遞減,到達李子梅的大門口時,他再一次陷入痛苦萬分的內心糾結,足足花了一個半小時才蓄積起足夠抬起左手的力量。然而,敲門聲輕到連他自己都沒能聽見,更別提那個沉睡的女人。他恨不得把這只不爭氣的手臂斬斷,於是,他豁出去了,舉起右手就是一通猛擂,急促而響亮的打門聲在萬籟俱寂的夜空中驟然響起,嚇壞了當事人也驚醒了左鄰右舍。這哪是勾引情人的暗號,分明是土匪破門的作派。代武顧不及屋內的動靜便落荒而逃。
與此同時,代文感受到了與代武相同的苦悶,他把狩獵和石匠活撂一邊,沉陷在莫名其妙的頹廢之中,他等在譚恆外出打豬草返家時必經的半道上,故作隨意地把一大扎鮮花送給她,她接過後的第一反應是:花蕊中有蜜。隨即便忙著四下裡去找蕨管了,她甚至都沒注意到代文一直盯著她看時的目光有多麼迷惘。他簡直失望到了家,他在她臉上沒有見到任何一絲他臆想中可能出現的那種表情。因為身高的原故,代文不得不時常仰首搜尋她忙碌的身影,無論站著、坐著、走著,還是沉默不語或是吟唱山歌,她都是那麼楚楚動人,像未落籜的竹筍、似沒全開的花蕾,雖然代文與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只能在夢中跟她約會。
一個偶然的機會,代文在當面山上尋找適合做鐵錘把的木料時,不經意發現了一對發育良好的人形何首烏。按金財外公的估算,那面對面緊緊相依的男女人體至少已有五百歲高齡。譚代文端視良久,想入非非,估摸著這或許是一件表白愛情的天然信物。雖然他也意識到這樣的想法蘊含著巨大的風險,卻終究抵不住發生奇蹟的可能性的誘惑,決定放膽試試也無妨。他把何首烏的藤蔓和根鬚修剪成毛髮的形狀,然後用布袋裝好了,瞅準譚恆一個人在廳屋裡斬豬草時把布袋塞到了她手中。“金財外公說了,這東西是一千年的修成呢!”代文私自新增了五百年,轉身進屋時他又回過頭低聲提醒她:“莫讓別人看啊!”
譚恆暫停了活計,直起腰來,一邊微笑一邊開啟布袋。她從來就沒奢望在這個家裡還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這一次,她是徹底錯了。她的臉唰地紅到了脖子根,隨即蹙眉、翻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遲不遲早不早,代武剛好從裡屋走了出來,譚恆瞥見他的身影時都不敢正眼看他了,她低著頭把臉撇一邊,一隻手高高舉起那人形何首烏,惡聲惡氣地問道:“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她的聲音從來沒這麼生硬冰冷過,代武一愣、一瞧,順口答道:“夜交藤,寶貝啊!”
“該死!該死的東西!”譚恆惱羞成怒,站起身把何首烏朝代武狠狠砸過去,代武驚叫著一溜煙跑了。此後的一個多月,譚恆沒有跟代文說一句話。
相比之下,代武幸運多了。這天半夜,他像夢遊似的再次來到李子梅家門前,剛抬起手,大門突然開了。透過清涼的夜色,代武依稀看見一個青絲垂散、衣釦輕鬆的產疫鬼正面無表情地盯住他。
李子梅早就在候著,她要看看這個夜夜來報到卻不敢打照面的傢伙到底是人還是鬼。還未開口說一句話,她就明白了他的來意,她臉上沒有半點驚訝。她比李秀更早就注意到了雙胞胎的變化,他們渾濁的嗓音、突出的喉結、毛茸茸的鬍鬚以及飄忽不定的眼神全是聽得著、看得見的惹人招牌。代武有些心虛,感覺脊背上有寒風在來回搜尋,他吞吞吐吐地向她表明自己敲門的目的並不是要她開門,只是想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是一個男人了。這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啊,她實在不忍心見到一個男人如此緊張,招呼他說:“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進來吧,這間屋子已經很久沒來過男人了。”代武像個聽話的孩子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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