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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陳巖哭喪著臉從馬車地下爬出來,死士的目標本就是燕鳶,倒沒注意他這老不死的閹人,就算注意到了也懶得花力氣在他身上,他幸運地成為本場最佳,毫髮無損,撲上去問燕鳶有沒有事。
燕鳶手臂上中了幾劍,其餘地方未受傷,然而那劍上似乎淬了東西,以至於他渾身發軟,頭腦轉動的速度變得很慢,隱約好像聽到身後傳來厲箭劃破空氣的聲音,他身形頓住,還未來得及回身去看,便感到心臟一涼。
「嗯……」
他身體僵住,詫異地低頭去看,箭羽穿透了他的心口,玄鐵箭頭上沾滿他的血。
難怪那麼冷……
「皇上!!!」
「皇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
偷襲者見正中目標,在得手後的第一時間從隱蔽的樹木後撤退。
陳巖和侍衛們衝上去扶他,燕鳶的身體還是不可避免地倒了下去,他眼前一片血霧,什麼都看不清。
聽說人在死之前會回顧過往的一生,而這時候,他腦中出現的竟是玄龍的臉。
那個男人笑的樣子。
害羞的樣子。
悶不吭聲的樣子。
玄龍很少笑,但他笑起來時其實很溫和,冷硬的輪廓會像冰山融化,許是因為不習慣作出那樣的表情,所以總有些生硬,那讓他看起來英俊又有種別樣的可愛。
害羞時面上不會洩露太多情緒,會不自覺別過眼避開他的目光,一副毫無觸動的模樣,實際上發紅的耳根早就暴露他的情緒。
不吭聲的模樣讓人覺得太沉悶,不過那不妨礙他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尤其在床上,他總是故意弄得用力些,想看到他面無表情以外的表情,看到他為自己露出茫然無措的神色,在玄龍心中的與眾不同,一直令他頗有成就感。
實際上燕鳶內心一直在若有若無地抗拒玄龍的吸引力,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將細枝末節記得這樣清楚,甚至都清楚過了與寧枝玉相處的點點滴滴。
燕鳶閉上眼睛,耳邊的哭嚎吵得他頗為頭痛,眉頭微微擰起,吐出微弱的氣音。
「……陳巖,閉嘴。」
他說話間,血跟流水似的從口中湧出來,陳巖立刻禁聲了,燕鳶半睜開雙眼,眼前恢復了一絲清明,上方是參天樹影,天空灰濛濛的,形影單只的烏鴉略過,叫聲悽厲。
劍中心口,已迴天乏術,眾人都很清楚,來不及了,馬車顛簸只會加速死亡。
陳巖老淚縱橫地望著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帝王。燕鳶勉強動了動手指,從自己寬大的袖袍間取出那包用黑布袋裝起的龍鱗,垂在地上。
「將龍鱗帶回去……給阿玉。」
「你告訴他……朕…原先答應他的……話……應當是,做不到了……」
「皇上……」陳巖和侍衛們壓著哭腔。
燕鳶從未想過,他的生命會在19歲這一年截止,他從前說要護寧枝玉一生,說要與他相守到老,那些承諾自然是做不到了。
奇怪的是,在最後關頭,他最想見的人會是玄龍。或許是因為他此生最對不起的便是他。
對寧枝玉雖沒有達成承諾,對玄龍,則從頭到尾都是欺騙,利用,未曾給過他什麼溫情。那龍還傻乎乎地相信他,到現在都願意聽他幾句撒嬌服軟,就拔鱗讓他回去救心上人。
他待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可惜再也無法見到。
燕鳶用最後的力氣交代了遺言,讓陳巖回宮後去御書房案桌的牌匾後取聖旨,那是冊封新帝的聖旨。大冗朝歷代帝王登基之日,便會立下一位心目中最合適的皇儲,將聖旨藏於御書房,以防發生不測,朝中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