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玉碎月下(第2/3 頁)
而每一字,又都像在扒開自己已經結痂的傷口,活生生、血淋淋。
“所以,我的存在對叔父來說,難道,只是一種負累嗎?”
謝翊怔愣住了,但旋即,他的唇角揚起了一個和緩的弧度,“六郎,你知道我為何給你取名‘不為’嗎?”
他沒有等待謝不為回答的意思,而是兀自說了下去:“你應當不知曉,這‘不為’其實出自兩個典故。”
“一為《孟子》,道是‘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他微微嘆了一下,“這確實是我對自己的警省,是要讓我時刻記住,我身上所擔負的罪孽。”
但一語畢,他的語氣卻輕鬆了下來,一句一字,皆飽含深切的關愛之情,“但這第二個典故,卻是出自《論語》,是那句‘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
他徐緩地看向了案上的燭燈,火光隨著他的氣息搖曳在他的眸中。
“這是,我對你的期盼,期盼你可以始終遵循自己的本心,而不畏懼前路的困難,堅定地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成為光耀千秋的聖人。”
他再次將目光移到了謝不為身上。
月光之下,點點輝光落了謝不為滿身,便如同星辰一般,耀耀映入了謝翊的眼中。
“而我為你取的字,便是‘見奚’二字,也是期盼你要知所來,要知所往,本心不移。”
他再淡淡一笑,“我還給五郎取字為‘長珏’,兩玉相合是為珏,你二人相互扶持,定能撐起我謝氏風骨,也撐起魏朝家國,完成你心中所願。”
他終有釋懷之意,“所以,六郎,你自然不是我的負累,而是我的——希望。”
但語頓,他卻又有一嘆,“可我也不能否認,對你的好,便沒有你所說的贖罪、愧疚、補償之意。”
他的雙眉微微皺起,“六郎,這不是非此即彼之事,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能完全分清。”
可即使話至此,謝不為卻仍未輕心,他忍住了眼中的淚水,嗓音微顫,“那解脫是什麼,叔父你想要的解脫究竟是什麼。”
謝翊並未第一時間回答,而是
彎身拾起了地上的信箋,卻將文書留在了原處,再緩緩站起了身。
謝不為這才發現,謝翊的身形竟已微微佝僂,整個人便顯出了飽經風霜的委頓之感。
——這是他從未注意過的,因為在他眼中,無論何時、無論何地,謝翊彷彿永遠不知疲憊、永遠遊刃有餘地處理一切家國事務,就像縱使天塌地陷,只要謝翊在,就能重新撐起這片天地。
“六郎,你是我的希望。”
謝翊緩緩走向了謝不為,走到了月光之下。
月光便如同畫框一般,擋住了框外的昏暗,留住了他二人身上的光亮。
“在我離開之後,六郎,謝家與朝堂”
“離開”謝不為突然出聲,一滴淚也驀地從眼角滑落,“所以,這便是叔父想要的解脫嗎?”
謝翊再次沉默住了,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頷首道:“是。”
他的目光越過了謝不為,迢迢飄向遠方,“我這一生,有過太多的事與願違,而這些事與願違,也混亂了我的神思,遮住了我的雙眼,讓我錯過了太多太多。”
但忽然,他的眼底浮現了一抹溫柔,卻夾雜著更多的苦痛,“我不曾見過我的母親,也不曾好好陪伴我的夫人。”
他的語調漸低,近似喃喃,“我的夫人,阿若”
“而離別日久,竟生恍惚。”
“有時候,我見池中亭亭蓮花像她,見天上澹澹明月也像她,可她卻從不來我夢中。”
他目意哀傷,“她在怪我吧,怪我在她生時不能與她相守,在她去後,亦不能陪伴在她身側。”
他慢慢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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