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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藍先生的這本書裡,還寫到愛倫堡、果戈理的一些事情,寫到了羅曼諾夫王朝衰敗的歷程,既有豐富的材料,又有精闢的見解,都是極有分量的文章。還有文章指出目前翻譯界的缺點,更是切中時弊,這些就不細說了。
(原載2001年8月18日《文匯讀書周報》)
朱正:他山之石‐‐讀藍英年著《苦味酒》(1)
在即將過去的20世紀,同中國關係最大、影響也最大的國家就是蘇聯了。可是,不能不承認,在很長時間裡我們對於蘇聯其實是很少了解的。這種很少了解,主要是因為蘇聯努力不讓別人瞭解它的真相。當時是蘇共中央主席團候補委員、中央書記的福爾採娃就坦率地說過,蘇聯的宣傳總是&ldo;一個勁兒地宣揚成就,製造百業俱興的假相&rdo;,&ldo;同時又千方百計地掩飾缺點&rdo;。我們能夠看到的蘇聯文學也大都是粉飾現實的宣傳品:從這些材料,我們怎麼可能真正瞭解蘇聯呢。
中國人也寫過好些&ldo;蘇聯研究&rdo;的書,大抵是編譯或轉述蘇聯自己印的那些宣傳材料,作者們並不瞭解多少真情,寫,與其說是為了提供知識還不如說是為了傳播一種信仰。讀者樂於接受它們,也是因為在他們的理想中,蘇聯寄託了人類的希望和未來。
我們就是在這樣的矇昧中過了許多年。
日子久了,表面的油漆總會剝落的。蘇聯的真情實況於是逐漸為人們所知曉,特別是當蘇聯變成了&ldo;前蘇聯&rdo;之後,出現了不少反思這一現象的文章。就我看到過的說,在這方面,寫得最多、最深、最有分量的,是藍英年。這一位俄蘇文學的教授,從他的本行出發,對蘇聯文學史上一個一個作家、一部一部作品、一樁一樁事件逐一加以評說。蘇聯解體,克格勃檔案解密等等,大量反映在俄羅斯的出版物中間。藍英年前往講學,收集了許多。他寫的文章,就充分地利用了這些解密的檔案,許多都是中國讀者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他不僅是以新的材料取勝,在使用這些材料的時候,更顯出了敏銳的洞察力和深刻的思辨力。《苦味酒》是他新出版的一本隨筆集,就是這樣一本書。
第一篇是講格羅斯曼的。透過對這一位作家的介紹,人們知道了蘇聯文學界是怎樣運作的。他以史達林格勒保衛戰為題材寫了一部小說,法捷耶夫以為寫得好,可是要發表它,就必須作一些技術處理:一是書名,不能用《史達林格勒》,要改為《為了正義的事業》;二是不要把一個猶太物理學家置於中心位置,要添一個人物,是這人的老師,成就更大,並且是俄羅斯人;三是專門寫一章歌頌史達林。作者做了這些工作之後小說才得以出版,出版後大受讀者歡迎,卻引起了嫉妒。有人向史達林告密,史達林把這封告密的長信當作書評在《真理報》發表,不僅使格羅斯曼陷入了困境,使得法捷耶夫也要作檢討。
從這篇文章裡,人們還知道了所謂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是怎麼一回事。根據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定義,&ldo;藝術描寫的真實性和歷史具體性必須與用社會主義精神從思想上改造和教育勞動人民的任務結合起來&rdo;,具體地說,就是遵從史達林的旨意進行創作,圖解史達林的觀點;不是反映現實生活中有的東西,而是虛構一些現實生活中沒有的東西。這種不真實的作品自然沒有生命力。
這本書不僅僅涉及文學領域,它對於蘇聯歷史的許多方面以及中蘇關係都有所涉及。例如,談到蘇聯的國內戰爭時,就指出了職業軍人組成的白軍紀律比紅軍要好。指出蘇聯的農業集體化運動是用榨取農民的錢來搞工業化,把糧食賣到西方,再用外匯買機器。集體化徹底摧毀了農業,徵糧隊是搶糧隊,把農民賴以活命的糧食通通徵走,農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