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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紛紛伸手,口中念著,「臣等罪該萬死,太子殿下快快請起!」
「殿下快快請起!」
此起彼伏的喊聲和當年崇政殿上山呼萬歲的喊聲一樣壯觀。
「你們聽我說!」淳于翌大聲說了一句,百官漸漸安靜下來,靜靜聆聽著。
「是翌無能。為君者,為社稷百姓鞠躬盡瘁,本來無可厚非。若僅我一人,當流進最後一滴血,保家衛國。但為君者,亦當為天下百姓謀福祉,以蒼生為己任。離開鳳都之前,我心中仍然搖擺不定,真正讓我下定決心的,是在回京的路上,看到餓殍遍野,難民遍地。以我大佑如今的國力,以我個人的能力,無力抵抗大梁的鐵騎,若我傾舉國之力,強行與大梁對抗,結果便是像如今的西涼一樣,曾經繁華的城池變成一座座廢墟,西涼人幾乎消失殆盡,那樣才是真正將祖宗的江山,數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所以……我請求大梁皇帝,善待你們,善待大佑的百姓,以他的德行天威,必能將往日的輝煌山河,再次帶回來。」
百官中漸漸響起了哽咽的聲音,幾個年邁的老臣,甚至嚎啕大哭了起來。
「翌不想,卻不能不做出這樣的決定。翌,是將大佑國祚親手斷送的人。這個千古的罵名,便由翌一人來背!希望各位,高瞻遠矚,高風亮節,能夠勉力成全!」淳于翌額頭抵地,對面的百官,也紛紛匍匐在地面上,一時之間,鳳都城外,滿是悲傷蕭索之情。
☆、第一百零三本經
傾櫻閣,其實並不是遍植櫻花,而是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大佑的開國女皇年輕時曾經傾慕一個雅士,想要招雅士為入幕之賓。但雅士有一個自小青梅竹馬的表妹,兩人不願意分開。後來雅士的母親強行將二人拆散,雅士入宮,表妹也另嫁。多年後,雅士承蒙聖恩,能夠回鄉省親。回到故鄉才知道,表妹早在出嫁的前夜,就投井而死。井旁長出了粉紅色的櫻花,而那位表妹的名字叫傾櫻。
傾櫻,被女皇喻為至死不渝的愛,獨一無二的愛。
荀香聽綠珠說完這個故事,輕輕地搖了搖頭。帝王家的人,總是為所欲為。自己想要什麼人,便必定要得到,絲毫不去管,這麼一個對於帝王漫長的人生來說,也許微不足道的命令,改變的卻將是幾個人或是幾家人的人生。
「綠珠,你還想回到南越國去嗎?」
「想,做夢都在想。」
「那你,還想見那個人一面嗎?」
綠珠沉默。
荀香知道,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其實大家心知肚明。不能宣諸於口,並不代表內心深處沒有埋著那顆紅豆。
南都郡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炎松林被部下殺死,叛軍往後撤退。蕭天蘊已經返回大佑,準備政權交接的事宜,而月山旭則繼續率領楊虎等人,收復南方的失地。期間南越國也發生了一些事情,慕容赫本來向趁機渡江,慕容雅卻跪在方羽的城門外,三天三夜,面前鋪著一張大大的紙,上面寫著「非兵」。後來南越的老臣也紛紛跪到慕容雅的身後,人越聚越多,慕容赫不得不作罷。
李翩翩出家了,就在方羽城外的一個尼姑庵。她的法號叫了塵,後來再也沒有踏出那個尼姑庵一步。這些,都是李繡寧寫信告訴荀香的。
淳于翌空前地繁忙,每日都要在上書房和大臣處理政務到深夜,很多時候,都是直接在上書房打個盹兒,又爬起來處理政務。徐望山和蘇弘道同時上了摺子告老還鄉,淳于翌恩准。
荀香每日在傾櫻閣中練習書法,修身養性。她覺得發生了這許多事,身心俱疲,很多恩怨往事,也該隨著一些人的死或離開,而宣告終結。人生若只有仇恨,或者只靠仇恨去活,那真是太累了。
徐又菱來了幾次,荀香都沒有見。一個住在傾櫻閣中的女人和現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