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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手布滿皺紋和暗斑,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
盛凌薇和沈恩知並肩坐在沙發上。她面有倦容,不自覺擰動一下後頸,肩胛旋即被他手掌撳住,輕輕舒緩按摩。
她緊繃的身體和精神,都在他細緻溫柔的撫觸之中慢慢鬆弛了,忽然叫他一聲:&ldo;恩知哥。&rdo;
&ldo;怎麼了,薇薇。&rdo;
&ldo;媽媽去世之後,有次我重讀了一本書。&rdo;
&ldo;嗯?&rdo;
&ldo;小時候只覺得苦難和悲哀。後來再開始重讀,心境變了太多,才看出不一樣的地方。&rdo;她眼睫攏了攏,並沒有看他,只是認真在說,&ldo;好像人總是不得不與至親離別。只要《活著》就必然要反覆經歷失去,創傷無可避免。我得到過很多,也失去過很多。&rdo;
她這時講的話,被沈恩知揣在心口,捂得微微發熱。直到葉恩彌從病房出來,他迎上視線,這次沒有再避開。
沈恩知意識到,葉恩彌是對的。
她得到一個,就會失去另一個。非要逼她作出選擇,也只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們爭強好勝的私慾,和內心深處企圖獨佔的妄想。
沈恩知從小在羈束裡屏息而活。對他而言,親人只不過掌控權力和他全部人生的角色。他表面滴水不漏,與誰都能交好,但是沒有知己好友,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到無從察覺出孤獨。
而他初次對愛有所感知,也是由盛凌薇開始。沈恩知自覺這是一項欠缺的能力,是以往後的許多年裡,總是不斷在學習。
可是沈恩知又未免疑心,自己終究在這一方面天賦淺薄,要不然怎麼會事至如今,才模糊地認識到自己犯下過大錯。
還能有機會陪在她身邊,已被他視作恩澤。
沈恩知於是問:
&ldo;哥,你在北京有地兒住麼?&rdo;
&ldo;沒。&rdo;
鏡片之後,沈恩知的眼眸剔透而從容:&ldo;那麼我們回家。&rdo;
葉恩彌顯然非常意外,眉尾一揚,正要說話,外面忽然一陣脆亮的地板聲,應該來自沈洲同的硬底皮靴。這麼多年,他的腳步聲總是如此,把握著每個步幅的間隔,端得四平八穩。
進來撞上葉恩彌,沈洲同先發了一瞬間的怔。他很快調整,擺手遣退旁人,見葉恩彌忽然勾起一絲笑,神色說不好是不是譏誚,叫他聲:&ldo;爸。&rdo;
&ldo;恩彌回來了?&rdo;
沈洲同也笑。上前在他手臂側面象徵性地拂了拂。這是他曾經最厭惡的一個兒子,散漫無紀律,只會毀壞他最看重的名望。但是葉恩彌如今榮譽加身,昨夜奪冠後,幾個總局和地方上知內情的打電話過來道賀,連帶著將沈洲同吹捧一番,到底感到面上有光,眼下也就順其自然擺出親近的神態:
&ldo;我和你媽都很想你……&rdo;
多年未見,葉恩彌依舊是眉睫飛挑的樣子,眼內唇際仍有沈洲同看不慣的慵懶笑意,指尖將他的手利落地往外撥開:&ldo;還是免了吧。我這次來看爺爺,也不是要和你們沈家重新扯上關係。&rdo;
&ldo;你‐‐&rdo;
葉恩彌向旁撤了半步,避開沈洲同所能觸及的範圍,一手斜插在口袋:&ldo;您也不用多操心,自己保重身體吧。薇薇,恩知,不是說了麼,我們回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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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他們分別睡在兩間客房,盛凌薇想給葉恩彌找件睡衣,卻不期然從主臥的衣櫥中翻出一隻水晶鞋。它刻紋細膩,光彩熠熠,唯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