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第1/2 頁)
三米長的島臺上鋼盆鐵架銀勺一片狼藉,她正在廚房跟周嫂學做生日蛋糕,下巴連著脖子處蹭了足足巴掌那麼大一片的麵粉。
「哎呀夫人!這個麵粉是要過篩的,不能直接倒進去!」
「是嗎?」白韶音攤開手笑著裝無辜,「你怎麼不早說!」她抬起頭來看著鏡頭,「兒子,你媽又做錯了一步,你的蛋糕出爐時間再次推後半小時。」
影片裡周嫂也沒有如今這樣顯老,一邊無奈地微笑搖頭一邊搶救盆裡的材料,嘴裡直發愁:「這少爺下了飛機回到家裡不會還得等上好一會兒吧。」她算算時間一拍大腿,「不行吶夫人,您還是在一邊兒看著,我來吧。」
「那怎麼行?!」白韶音正兒八經地反對,「他要是知道我弄虛作假又該不高興了。哎呀你就別抱怨了,快重新教我,快點快點。」
鏡頭前移,掌鏡者大概想著力傳達一番鏡中人手忙腳亂的模樣,惹來一陣不悅。
「你不幫忙就離遠點兒拍,別影響我們發揮行不行?反正兒子是我自己的,你除了罵他什麼也不會。」
影片到這裡突然戛然中斷,有人按了暫停。
祁遇白轉頭一看,沙發上的祁仲輝低下頭,右手揉了揉鼻根。昏暗中看不清他是不是紅了眼圈,總之父子倆誰都沒有開口提出接著看下去。
「坐。」祁仲輝偏了偏頭,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站著說吧。」祁遇白背脊挺直,表情沉靜。
「隨便你。」
祁仲輝放下手中的遙控器,自顧自點了一根煙,空氣頓時被燻人的菸草味佔據。他一口又一口地抽著,側臉影影綽綽,白霧像沒盡頭似的從他嘴裡跑出來,跟牆面折射的斜光交纏在一起,像是痛苦在深夜中的狂歡,沉悶又壓抑。
祁遇白壓住聲音咳嗽了一聲。
「怎麼了?」祁仲輝問,「這點兒煙味就受不了了?我記得你以前抽得比我兇。」
祁遇白自吃藥以來就一直沒再抽菸,不過他不準備解釋。他今晚來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個。
「方綺然找過我了。」他開門見山,「她拒絕向奔雲出資,是不是你要求的?」
「原來你氣沖沖地跑回來,就是為了這麼件事。」
祁仲輝表現得絲毫不在意,彷彿這件事於他而言無足輕重,不過是路過時踩上了一片樹葉,既沒重量也沒聲響。
「是有這麼回事。」他手中菸頭上的火星時明時暗,像在空中跳動。
「我跟綺然商量,你跟她儘快訂婚,把個人問題解決好。你們兩個人的公司都由我來扶持,事業上不用操心。」他頓了頓,「說起這件事,我還沒有問你,你倒先質問起我來了。你的那個公司缺錢,不找親生父親幫忙,倒先找上女朋友了,這算什麼道理?」
賊喊捉賊,讓祁遇白心中一陣反感。
他淡淡地道:「如果不是我親生父親從中作梗,恐怕我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捉襟見肘。」
「你這是什麼話。」祁仲輝吸了口煙,慢悠悠道,「你自己經營公司不善,到頭來倒怪上我了。那也罷了,現在老子想幫幫兒子,兒子還來沖老子發脾氣。她方綺然的錢是錢,我祁仲輝的錢就不是錢了?」
祁遇白心下發涼,迎著他的目光問:「我要了你的錢,奔雲還會是我的麼?」
奔雲變成祁氏的附屬品,祁遇白的人生變成祁仲輝的附屬品,被用來自我麻痺、自欺欺人和自我安慰。
祁仲輝被他劃清界線的話逗笑了:「不是你的是誰的?只要你肯回來,就連祁氏將來都是你的,多少人夢都夢不來的事情,你居然還不願意。」
如果金錢的代價是自由,那麼祁遇白的確不願意。
他很難想像自己一旦接受了這樣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