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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的欄杆挺高,謝令姜懊惱地發現七歲的自己還是個實打實的小矮子,只能惦著腳,盡力讓自己高些,朝著碼頭送行的阿耶阿孃揮手,忍不住還想跳起來。
但是還沒跳起來,就被謝夫人派來管教照顧她的徐嬤嬤一把抱在了懷裡。
徐嬤嬤看見在船邊上惦著腳尖的小娘子,就覺得不穩當,看小娘子還想跳來跳去,嚇了一大跳,用她的話講就是半條老命都快被嚇沒了。
她抱緊謝令姜,板著臉唬她:「小娘子,船上可不興這樣,掉下去了可怎麼辦。水裡的老龍王是吃人的,尤其最喜歡吃細皮嫩肉的小孩子。」
謝令姜知道自己方才的動作有點危險,本來是低著頭準備聽訓的,沒想到等來了這麼一個「嚇人」的故事。
她唇角微抽,忍不住就想笑出聲來,又覺得這樣實在太不給嬤嬤面子了,這樣不好,便強忍著笑意,乖乖巧巧地應了,掙脫開徐嬤嬤的懷抱,跑到了船艙裡去,省得徐嬤嬤繼續唸叨或是編些小孩子都不信的故事來哄她。
雲乍起,遠山遮盡,晚風還作。綠卷芳洲生杜若。
謝佐之挽著夫人的手,在碼頭目送,等到船已經沒影兒了,他才悵然地嘆口氣,攬著謝夫人的腰,低頭溫柔道:「夫人,我們回家吧。你還懷著孩子,別累著。」
謝夫人撫著小腹,望著丈夫淺笑安然,輕笑應道:「好。」
素來是妻管嚴的謝知府被謝夫人的溫柔笑容莫名感動,自從夫人懷了小四,脾氣是越來越好了。他們二人攜手上了自家馬車,依偎著回了謝府。
到了帝都,同行的衡州城幾個姑娘都各自有親戚家裡派來的僕婦和馬車來接。王越小郎君也與謝令姜依依惜別,他是借住在叔父家。
他這次來也是來燕京考試和學習的,不過他去的是國子監。而且不管成績怎麼樣都能就讀國子監,不過是分班不同罷了。不像謝令姜,若是這次考不好,就沒有學可以念,若是三次都考不中,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去皇家女學讀書了,而大燕朝的女學現在也就僅此一所,這就足見條件的苛刻了。所以說,謝令姜都快羨慕死她的阿越哥哥了。
來接謝令姜的僕婦是她母親陳嫻的孃家永寧侯府派來的,這兩個僕婦是侯府的三等僕婦,素來是不能到主子面前的,便格外眼紅那些常得主子賞賜的體面下人,這次塞了錢給侯府的二管家,被分得了來碼頭接表小姐過府的好差事。
她們可是知道侯府一貫看人出身和錢袋子捧高踩低的,這位表小姐的母親雖說是府里正經的原配嫡出娘子,不管是老夫人還是侯爺見了這位原配所出的大娘子都得敬著幾分,可這位卻只是侯府的表小姐。大娘子嫁了人,也就是別家的人了。這位表小姐若想在侯府立足,必是要大把大把撒些銀錢出去的。就這樣,還得看她得不得侯府夫人的喜歡,若是不得侯夫人喜歡,也就是個面兒上的功夫罷了,老夫人也是不會為了一個前頭娘子留下的繼女生的女兒和她親兒媳打擂臺的。
腦子裡轉過這些念頭,兩個僕婦等謝令姜一下船來,就替她接過行禮,問東問西,噓寒問暖的,殷勤得緊。
對於這兩個僕婦不要命的好話往她身上堆,謝令姜只是一律微微矜持笑著,她從此船上下來有一會兒了,也不想繼續聽那些沒有意義的奉承話,便打斷她們,有些奇怪地問道:「外祖母家派來的馬車在哪兒?」
這兩個僕婦有些尷尬,總不能說家裡的馬車因為家裡的茵娘子要開詩會歡迎你,都先派出去接茵娘子的一眾好友了嗎?
她們原也只是永寧侯府的三等僕婦,不大伶俐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突然間遠遠地看見一輛藍色簾子的馬車行過來,有點像侯府的馬車,兩個僕婦連忙陪著道:「小娘子勿急,馬車這不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