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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忽然從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雷格轉向理察。

&ldo;你從哪兒聽說的?&rdo;德克困惑道。

&ldo;呃，就在剛才，&rdo;理察說，&ldo;電……電話上。樓上臥室。&rdo;

&ldo;什麼?&rdo;

&ldo;是蘇珊的電話，我不知道電話是怎麼打進來的‐‐她說她的答錄機上有條留言這麼說。她說那條留言來自‐‐她說留言來自戈登，但我覺得她在發癔症。德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在哪兒?&rdo;

&ldo;我們在四十億年前，&rdo;雷格用顫抖的聲音說，&ldo;我們有可能在宇宙裡的任何一個地方，反正肯定不在電話線路能連線到的地方，你別問我電話為什麼能打通，這個問題你只能找英國電信討論，但是‐‐&rdo;

&ldo;英國電信去死吧!&rdo;德克喊道，這個習慣成自然的短語輕而易舉地罵了出來。他跑到門口，望著那個模糊的黑影在爛泥中艱難跋涉，走向那艘薩拉科薩拉飛船。他們已經無可奈何。

&ldo;你們認為，&rdo;德克頗為冷靜地說，&ldo;那個自欺欺人的胖雜種走到飛船需要多久?因為我們只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ldo;來。咱們坐下。咱們思考一下。我們有兩分鐘可以決定該怎麼做。過了這段時間，我估計我們三個，還有我們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大顱欖樹和渡渡鳥，都會從來沒有存在過。&rdo;

他重重地坐進沙發，然後又站起來，拿起麥可扔下的外衣。就在這時，一本書從外衣口袋裡掉出來。

第三十五章

&ldo;我覺得咱們這麼做是在褻瀆神聖。&rdo;理察對雷格說，他們躲在一段樹籬後面。

木屋花園的夏日芬芳充滿這個夜晚，在布里斯托海峽岸邊戲耍的清風時而送來海洋的氣息。

明亮的月光照著遠處的海面，借著它的光線，你能看見南邊一段距離外綿延伸展的埃克斯穆爾高地。

雷格嘆了口氣。

&ldo;是啊，有可能，&rdo;他說，&ldo;但很抱歉，你也知道，他說得對，該做的總是要做。這是唯一穩妥的辦法。你一旦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之後，就會發現所有的指示都明明白白地寫在文字中了。鬼魂將永遠遊盪下去。事實上現在是兩個鬼魂。當然，前提是咱們這麼做行得通。真可憐。然而，我覺得它這是自找的。&rdo;

理察焦躁地抓了一把草，在手指之間纏繞草葉。

他抬起手對著月光，轉到不同的角度，看光線如何在草葉上反射。

&ldo;那樣的音樂，&rdo;他說，&ldo;我不是教徒，但假如是，我會說那就像看了上帝的意識一眼。也許確實是這樣，我也許應該信教。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他們沒有創造音樂，只是製造出了會讀譜的器材。樂譜本身就是生命。所有的樂譜全都在那兒。&rdo;

他仰望天空，不知不覺地開始背誦：

如果我心中能再度產生

她的音樂和歌唱，

我將被引入如此深切的歡欣，

以至於我要用音樂高朗又久長

在空中建造那安樂宮廷，

那陽光照臨的宮廷，那雪窖冰窟![1]

&ldo;唔，&rdo;雷格自言自語道，&ldo;不知道他到得夠不夠早。&rdo;

&ldo;你說什麼?&rdo;

&ldo;哦，沒什麼。一個念頭而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