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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暖和、尋尋開心。大批大批的錢經過他的手,他的錢包像酒桶一樣起著泡沫,十盧布的票子他當成戈比用,幾千塊錢當成幾盧布用。澤-夫不吝惜錢,不攢錢,不記帳。他只對那些經他過手的女人,特別是&ldo;開包&rdo;的女人,才記帳,這成了他的一種體育活動。他在監室裡向我們擔保說,在二百九十幾的數上被他的逮捕給打斷了,很可惜沒有達到三百的數字。因為是戰爭時期,女人是孤獨的,而他除了權力和金錢外,還有拉斯普京那種男人的力氣,這點大概是可以相信他的。不錯,他很樂意一樁艷事接一樁艷事講給大家聽,只是我們的耳朵不是為此而敞開的。雖然他從來沒有受到任何威脅,但他最近幾年急急忙忙把這些女人們抓到手,玩過了就甩掉。好像從盤子裡抓蝦吃一樣,嚼開,吮空,又拿起下一個。
他那麼習慣於物體的可塑性,慣於像結實的野豬那樣在大地上亂跑!(他在特別激動的時刻在監室裡跑起來正像一隻強健的野豬,它飛奔起來恐怕連橡樹也撞得斷吧?)他慣於認為當頭頭的都是自己人,什麼事都好通融、都能脫身、都能遮蓋!他忘記了,取得的成就越大,招來的嫉妒也就越多。現在他在受偵查時才知道,還從一九三六年起,他在酒友中隨便說的一則笑話,已經進了檔案跟著他了。以後還新增進了一些告密材料,還有情報員的證明材料(需要帶女人上飯店,那裡誰會看不見你呢!)。而且還有一條揭發,說他一九四一年沒有趕緊離開莫斯科,是為了等德國人來(他好像為了哪個女人確實耽擱了一下)。澤-夫一向留神使他在經濟上的勾當叫人抓不住把柄‐‐但他忘記考慮還有五十八條。本來這塊大石頭很久也不會落到他的頭上,但他自高自大起來,有次拒絕給某個檢察長修造別墅用的建築材料。這樣一來,他的案子便甦醒了,晃動了,從山頭上滾下來了(藍箍帽為私心而辦案之又一例……)。
澤-夫的知識範圍是這樣的;他認為存在著一種美國語;在監室裡兩個月內沒有讀完一本書,甚至沒有從頭到尾讀完過一頁,如
果總算讀了一段,那只是為了撇開關於偵查的沉重念頭。從談話中可以清楚瞭解,他在外面讀得還要少。關於普希金,他只知道是淫穢笑話的主人翁,關於託爾斯泰,他只知道大概是最高蘇維埃的代表。
然而,另一方面,他是不是個百分之百的蘇維埃實業家呢?他是不是為替代帕爾欽斯基和馮-梅克而特意培養的那種最有覺悟的無產階級工程師呢?令人吃驚的是:不是的!有一次我與他討論整個戰爭的程序,我說,從戰爭的第一天起我一刻也沒有懷疑過我們定將取得對德國人的勝利。他不客氣地瞧了我一眼,表示不相信:&ldo;你這是當真嗎?&rdo;‐一他雙手抱住腦袋‐‐&ldo;哎,薩沙-薩沙,我卻相信德國人一定會得勝!我就為這事倒了黴!&rdo;原來如此!‐一他是&ldo;勝利的組織者&rdo;之中的一個,卻每天相信德國人必勝並且一個心眼地等待著他們!‐‐倒不是因為喜歡他們,而只是因為太清醒地瞭解我們的經濟(我當然是不瞭解的‐‐所以才相信)。
我們大家在監室裡心情都很沉重,但誰也沒有像澤-夫那樣垂頭喪氣,沒有把自己的被捕看得像他那麼悽慘。他在同我們一起時就已經瞭解到,等待著他的不會多於十年,在這些年中他在勞改營裡必然是個工地主任,並且不會嘗到什麼痛苦,像過去沒有嘗過痛苦一棒。但這絲毫也沒有給他安慰。如此美滿生活的破滅給他的震動太大了:因為他在自己的全部三十六年中唯一對人間的這樣的生活感興趣,別樣都不行!不止一次,他坐在床上靠著桌子,用自己的一隻短短的胖手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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