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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知州是揚州的天,日後許是還能更進一步,若是能落在知州府裡頭,鶯鶯略施手段,許是有個安穩的前程。
雲鶯低著頭,喏喏道:「義母,並非我瞧不上知州府,而是義母您想想,我在揚州十年,前兩年正是好年紀不曾見知州上門,如今卻要見我,您覺著他是自個看上了我,還是想要買下揚州第一美人去討好貴人呢?」
大豫權貴之間送個妾室並不少見,於律法無礙,一旦雲鶯成為了可以送人的玩意兒,日後在諸多貴人中顛沛流離,貴人上頭總有貴人,她那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皆說好女不侍二夫,可她這樣被人當成玩意兒的,便是侍奉了二十個旁人也不會心疼,只道她淫/賤可欺,若是這樣,還不如一頭撞死去。
林氏聞言感慨萬分,「你說的有理,只是近日不曾聽聞揚州來了大官。」能讓知州親自來買女子的,必定是個權勢不小的官員。
雲鶯似扇子般的長睫顫了顫,無端的腦海里顯現了裴公子的面容,卻又兀自搖頭,他已然來過,若真是想要她,怎會輕易離開。
「義母,今日鶯鶯給您添麻煩了。」雲鶯著實過意不去,若不是遇到義母,怕是連夜便將她送去知州府上獻媚。
「是大人自個說不要你的,又不是你拒了他,也礙不著我。」林氏搖了搖頭,雲家年年都是徵稅大戶,不至於輕易便被知州記恨上。
林氏看著她,忽而想起一事,試探著問:「鶯鶯,你拒了貴客又拒了知州,莫不是想等薛公子回揚州吧?」
雲鶯怔了怔,垂眸婉聲道:「義母,您想多了。」
林氏悵然嘆道,「那便好,薛公子已然考取舉人的功名,學富五車,此次入京,春闈必定有所成就,雖從前你與他有那樣的緣分,到底如今已是不同,我瞧著薛夫人不會應允,即便為妾,薛公子將來的正頭娘子怕是也難容下你。」
說來說去,林氏也有些心酸,鶯鶯多好的姑娘,可惜命途坎坷。
「我曉得,義母放心,我絕無非分之念。」
雲鶯從花廳離開,沿著迴廊往外走,迴廊邊種了幾株桃樹,此時桃花開的正盛,滿樹芳菲。
薛家院裡頭也有這麼一株桃樹,她初到薛家時才三歲,已記不清那些事,只聽薛夫人說是用三兩銀子把她買來的,本想留著她給薛承煦做童養媳,可惜她六歲時,薛老爺逝世,薛家的頂樑柱倒了,薛夫人還要拉扯比雲鶯大兩歲的薛承煦,便想將雲鶯賣了。
那時她尚小,在薛家相處三年,已把薛夫人當作娘親,哭鬧著不肯走,薛承煦也攔著薛夫人想留下她,可薛夫人卻將薛承煦關了起來,將她打了一頓不敢再哭鬧,隨後把她賣進雲樓。
兒時的事本該隨著時日漸長忘了,許是那頓皮開肉綻太過疼了,至今也刻在心上。
當初沒得選,她和義母說自願留在雲樓,不過是世事相逼罷了。
她不怪薛夫人,本也不是親娘,世上人人都在為碎銀幾兩奔波,她又何苦要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拉她一把。
可不曾想到,她揚名之後,薛承煦找來,訴了諸多心緒,約定來日必定娶她,卻被薛夫人知曉,上門將她羞辱一頓,那時薛承煦已是秀才,薛夫人嫌她是風月女子,會玷汙薛家門楣。
雲鶯冷眼看著那場鬧劇,彷彿是局外人,她本也沒將薛承煦的話放在心上,入了風月門,便是風月人,一步錯,步步錯,薛夫人還盼著薛承煦撐起薛家的門楣,又怎會讓他沾染風月女子。
年初,薛承煦入京前又來找她,承諾待他考取功名,會帶她離開雲樓。
瞧,從娶她到帶她離開,一字之差,已謬之千里。
這些年接觸的富貴公子何其多,任誰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她也不信半個字,薛承煦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