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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紳攤開雙臂,「皇上就喜歡我這副奸佞的樣子!」
思影大概明白了幾分,不由得沉默地看著他。
紀紳話匣子開啟,一時便收不回來:
「許多人罵我,說我這雙手,不知沾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不錯,他們是我殺的,可大多數時候,要殺他們的人,是皇上。」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彷彿上面真的鮮血淋漓。
「我就是皇上的一把暗劍,他讓我殺了誰,我就必須去殺了誰。」
「我這把劍,皇上若用得順手,便多用幾天;哪天一不小心讓皇上覺得不好用了,便棄之如敝屐,重新再換一把,反正爭著搶著來做這把劍的人,多的是。」
「你以為我有得選麼?」
昏黃的燭光下,紀紳的面容帶了一絲苦澀,「拜皇上恩寵,多少人視我為眼中釘,我就是他們眼中該要千刀萬剮的佞臣,至於皇上,只是被佞臣矇蔽了雙眼而已。只有十惡不赦的臣子,豈有十惡不赦的君主?」
思影仰望著頭頂漆黑冰冷的石壁,半晌沒有說話。
若紀紳說的是真的,她想,那可真是悲哀,怎麼每一個人都那麼悲哀。
紀紳亦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中,一時不能自拔。
「像我這樣的奸佞,遲早要被清算,任何時候,只要時勢需要,就會第一個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思影轉頭望著他,「身不由己,是不是就像我祖父當年那樣?」
「才不一樣!」
紀紳冷笑道:「護國公手握重兵,是真狂、真跋扈,皇上對他,是真怕,真忌憚。他後來年紀大了,身子有些舊疾。每每臥病,皇上必會親自到府上探望……你想想看,這是何等榮寵,從來沒有哪位大臣得到過皇上這樣的對待!」
思影搖頭嘆道:「做戲罷了,又不是真的關心。」
「真的關心?」紀紳瞟了她一眼,「護國公徵戰在外,長期不理君令,朝廷後來使金牌催回。那一次,他將二十萬大軍開回京城,公然向朝廷示威,皇上什麼也不敢說,反而好酒好菜的款待他,替他接風說他辛苦了。這等明目張膽的挑釁,哪一個君王能忍受,哪一個君王不將他處之而後快,還真的關心?皇上他瘋了麼?還是你當真以為護國公冤枉得不得了?」
思影沉默,其實她真的不瞭解護國公,聽到的、查到的,不過是世人都知道的那些事罷了。
紀紳安靜了一會兒,漸漸平復了情緒,嘴角那一抹玩世不恭的陰笑再次浮現出來。
「不管怎麼樣,算便宜你了。」紀紳冷冷盯著思影,「不但讓你為護國公平了反,還順帶給你機會狠狠的玩弄了太子一番,算是父債子償,讓你們孟家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
思影心中一痛,緩緩地垂下眉眼。
「不打算謝我?」紀紳挑著眉問。
思影扭過頭去,不想同他說話。
紀紳素來是個叛逆的性子,思影態度愈牴觸,愈不理他,他愈發偏要湊上來,在她耳畔喋喋不休:
「你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你一開始便找對了方向——徹底掌控了太子。你旁的事不聽我的,這件事倒是很聽得進去,我沒有誆你吧,嗯?」
思影身上的鐵鏈一圈一圈纏得極緊,她極力想避開紀紳,卻動不了。
紀紳得意洋洋,繼續在她耳邊誅她的心:「就像我一直告訴你的,你只有把皇上最寵愛的長子、最費心培養的繼承人,死死的拿捏在手裡,太子不顧一切要為你生為你死……皇上才有所顧忌,這是你最大的籌碼,你就算留在宮中,皇上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你甚至還可以和皇上交涉……否則,皇上殺你,就像砍掉一根礙眼的雜草,你一線生機都沒有……」
思影閉上眼,一個字也不想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