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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床下抽出一張小凳子,坐在女孩的床邊。儘管服用了斯耐林大夫的鎮靜劑,達克爾斯護士仍然無法入睡。她正靜靜地平躺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現在她的眼睛轉過來看著總護士長,裡面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悲傷。床頭的小櫃子上有一冊教科書‐‐《護士藥物學》。總護士長把書拿起來。
「你學習很認真,護士。但你只會在這裡待很短一段時間,為什麼不從醫院紅十字小推車上挑一本小說或是輕鬆一點的雜誌來看呢?要不要我給你送一本來?」
回答她的只是眼淚。那細瘦的身體在床上像痙攣般扭動著,頭埋在枕頭下,一雙顫抖的手抱住了它。床也因為這一陣痛苦的發作而抖動起來。總護士長站起身,走向門邊,卡嗒一聲關上了檢視孔的木板,然後又快步走回座位上。她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等著,只是將手放在女孩的頭上。幾分鐘後,可怕的顫抖停止了,達克爾斯護士漸漸平靜下來,開始低聲細語,由於半個頭被枕頭壓住,又由於抽噎和打嗝,她的聲音時斷時續:「我真是太痛苦、太丟臉了。」
總護士長低下頭仔細聽她說出的話,一陣恐怖的寒意掠過全身。她真的不是在傾聽一個殺人兇手的告白嗎?她發覺自己在默默地禱告。
「上帝呀!千萬不要這樣!不是這個孩子!真的不是這個孩子吧?」
她等著,不敢提問。達克爾斯護士扭過身來,雙眼向上看看她,那弄髒了的、由於痛苦而變形的臉上,一雙眼睛紅腫著,像兩個形狀奇怪的月亮。
「我有罪,總護士長,有罪,她死的時候我高興極了。」
「法倫護士嗎?」
「啊不!不是法倫!法倫死了我很難受。是佩爾斯護士。」
總護士長用雙手按住女孩的雙肩,讓她又躺下去。她緊緊抓住女孩發抖的身體,緊緊盯著那雙淚汪汪的眼睛。
「我要你把真相告訴我,護士。是你殺死了佩爾斯護士嗎?」
「不,總護士長。」
「也沒有殺死法倫護士?」
「也沒有,護士長。」
「或者和她們的死有關係?」
「也沒有,總護士長。」
泰勒小姐長籲一口氣,鬆開按著達克爾斯的雙手,坐直了身子。
「我想你最好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
她平靜下來之後,一個悲傷的故事便出來了。這件事在當時看來似乎談不上是偷竊,倒像是一個令人驚嘆不已的事件。達克爾斯的母親急需一件暖和的冬大衣,達克爾斯護士便從她每月的工資裡省下30先令來。只是積攢這筆錢耗時太久,天氣又越來越冷了。她母親從不抱怨,從不向她要求什麼。她早上等公交車時,經常要等上近15分鐘,這種時候最容易著涼。但即使著涼感冒了,她也不能不去上班,因為阿克賴特小姐‐‐她工作的那家百貨商店的顧客‐‐就等著逮住一個機會讓她被解僱呢。在商店裡當服務生的確不是適合母親的工作。可是人一過50歲,又沒有什麼資格證書,就很難找到工作了。商店裡那幫年輕的服務生也不是什麼善類。他們一直暗示說母親工作不努力,這可不是事實。母親幹起活來也許不如他們利落,不過她接待顧客從不偷懶。
哈潑護士曾經把兩張嶄新的五英鎊鈔票掉在達克爾斯的腳下。哈潑從她的父親那裡得到大筆的零花錢,所以掉了十英鎊也沒怎麼在意。這件事大約發生在四個星期前。當時哈潑護士和佩爾斯護士正走出護士宿舍,去醫院的餐廳吃早餐,達克爾斯護士就跟在她們後邊幾步遠。兩張鈔票從哈潑護士披肩的口袋裡掉出來,躺在地上,輕輕地顫動。達克爾斯的第一反應是叫住那兩個學生,但目光一接觸到鈔票,某種東西便制止了她。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