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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湛盧博便知對方非殺自己不可了,眼神頓時驚恐起來,被綁住的腿亂蹬,急切的想要後退。
然殷上並沒有急著上前,反而先看向他身後被拿住的那些人,說:「我記得王卿殿下有兩個心腹,於定周時便跟著,與我也常打照面,如今多年不見,我倒是認不出來了。」
林泊玉隨即出言,問道:「餘沛,趙素義是哪兩個人?」
見餘眾不語,兀自低著頭,林泊玉便繼續說:「交出二人,或可活命,否則便一齊為其陪葬。」
登時,便有幾人慌亂起來,看了一眼周圍層層的守衛,又看了一眼同伴,眼神轉來轉去,最終還是定在其中二人身上,出言指認。
亓徽的護衛將二人一提,扔在了湛盧博面前,殷上問:「是他們嗎?」
見湛盧博不說話,殷上便道:「那便當你預設了。」
話音剛落,那提人的護衛便已動手,只一息之內便了結了二人,利落地把屍體拖了下去。
湛盧博見其如此心狠手辣的模樣,內心霎時驚恐萬分,曉得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了,果然,見那屍體拖出門後,殷上便站了起來,抽出腰間的匕首,可是下一息卻遞給了身側的人,說:「阿雪,你自己來。」
此言一出,江遺雪頓時愣住了,垂在身側的手瑟縮了一下,好半晌才訥訥地說:「殷上,我、我不行的。」
可殷上卻沒有依他,搖了搖頭,說:「今日你必須自己來,那兩個侍從,是我怕髒了你的手,且那件事湛盧博也是主謀——我不會殺他,你若是不想動手,我便把他交給湛盧真了。」
聞言,地上的湛盧博眼裡立刻迸發出一絲希望,死死的盯著江遺雪,眼裡是萬分的懇切。
殷上維持著遞刀的動作,說:「當初他欺負的是你,不是我,我自然可以為你殺所有人,但那都不是你自己報的仇,你可以殺江明悟,殺湛盧忝,自然也可以殺他,阿雪,你若是一直這麼懦弱,需要別人為你做好一切或者逼迫你才肯動手,是沒辦法一直站在我身邊的。」
她平靜的眼神從江遺雪臉上掠過,看著地上湛盧博,繼續說:「沈越西言明此事的時候,你說你後怕,湛盧博會對你做什麼,周垣會將你帶到哪裡去,此時又是生或死——阿雪,不是所有地方都是亓徽,都是我身邊,只要我沒死,我自然能一直護著你,但要是我死了呢?」
即便是虛無的假設,還是讓江遺雪渾身一抖,眼神哀切,想伸手去抓她,卻被她側身避開,只能收回手,低聲道:「那我也不活了。」
殷上笑了笑,說:「可以,若是我自己死了,你就是不願意,我也會讓你殉我的——可是,若我還有仇人呢?那個殺了我的人還活得好好的呢?你甘心就這麼死了麼?」
她把刀往對方眼前再次遞了遞,說:「亂世之下,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如今是我勢大,可以庇護於你,可若有一天我也敗了呢?難道走投無路,就只能去死了嗎?」
「江遺雪,你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物品,不能真的任由人爭來奪去。」
「現在,我給你一個站在我身邊的機會,你——要不要?」
不知何時,燦爛的天光從破碎的大門裡照射了進來,照亮了殷上挺拔的輪廓,為她的身影鍍上一層帶著神性的金光。
她是亂世激流中的磐石,是無數前僕後繼之人的引領,她一直殫精竭慮,焚膏繼晷,想為這天下帶來一個太平盛世,為此日夜浸淫刀光血影,以身入局攪動風雲。
可如今,她就這麼站在他面前,耐心地與他敘述、言明,好像一下子穿越了時光,帶著周身的光走進了他內心深處最為黑暗的角落,與他心中那個年幼、弱小的自己對上了話。
——不要困守原地,不要止步不前,不要痛苦地等待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