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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眼眸自上往下掃了陸禾一眼，棠辭輕嗤一笑，道：&ldo;你莫不是在翰林院才待了一天就迂腐不化，成了膠柱鼓瑟之徒?打太/祖皇帝起，哪有貼身跟著婢子伺候的生員，若真那樣幹，怕還令人起疑得多。&rdo;

因和棠辭相處時日不短，是以陸禾早已習慣他偶爾流露出來輕視他人的紈絝之氣，並不著惱。只是仍自蹙眉為難道：&ldo;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每月癸水……&rdo;他說到&ldo;癸水&rdo;二字聲音已細若蚊蠅。

白子一落，堵住失群離索作困獸掙扎的一片黑棋。棠辭這才抬眼，漫不經心道：&ldo;我早已服藥，絕了那物。&rdo;

第3章

翌日，休沐日。

晉朝除卻寒食、端午、中秋、冬至、正旦到上元節的長假及萬壽節外逢十一休，即每月初十、二十、月底可得一日休息，較前朝而言寬鬆不少。

紗帽街，原因顯宗年間有一修補束髮冠帽、女子簪釵手藝精細靈巧的李姓商戶所開鋪面而得名。後經歷英宗、高宗、宣宗直至成祖，官員日益增多，且府邸越蓋越大屢屢逾制，成祖乃命人圈了幾條街按制度規範蓋了供給在京朝廷大員居住的府邸宅院，紗帽街便是其中一條。

買賣人大多心思通透，會精打細算也會見縫插針。平日在鬧市擺攤叫賣，輪到官員休沐日便早早地擔著箱子搶到了紗帽街的要緊路口，往往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即可訛詐幾個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官老爺一筆，賺得可比往日多上不少。

甜水巷距紗帽街不遠，卻也不近。

棠辭早早地出了家門，此刻才晃到紗帽街路口自是另有隱情。抬頭瞧了瞧日頭，心裡又有了一番打算，更不慌不忙地在路邊小攤上或是抓一把嘉慶子1，或是嘗下果茶，一會兒摸摸布偶，一會兒踢踢竹球，銀子並未掏出半文。

&ldo;賣糖人哩!賣糖人哩!&rdo;小販吆喝了好一陣兒，見一五官秀美的少年郎駐足攤前，眼尖地瞥見她腰間佩戴的美玉，更加賣力，&ldo;公子，公子!十文一個，不甜不要錢叻!&rdo;

棠辭原是瞧他的酒糟鼻子好玩，多看了幾眼，這會兒便笑著朝隔壁賣山楂葫蘆的姑娘一指：&ldo;我若要嘗甜頭，吃糖葫蘆不可?糖人求的是個形似逼真，你妄作個生意人，吆喝都不知道挑重點。&rdo;

小販起先以為她是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兒，一味圖新鮮享樂，現下被她一數落，起了些手藝人的脾性，擦了擦酒糟鼻子，抽出木架上最為得意的一個糖人送到她眼前誇耀：&ldo;怎麼不形似逼真了?你瞅瞅我吹的這美人!旁人拿金子與我我都不賣叻!&rdo;

糖人一瞬被棠辭搶了去，小販只當她喜歡，心裡正樂呵著。少頃，但見她手裡捏著糖人棍兒細細看著，唇角勾著莫名的笑意，喚身後跟著的黢黑僕從給了十文銀子，臨走前回過頭來幽幽道了聲：&ldo;翟冠霞帔勾得不錯，你應在這糖人眼下點粒黑芝麻，此人右眼底下有顆淚痣。&rdo;

小販聽得奇了嘴巴張得極大，足以吞下一串隔壁攤子的糖葫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邊追邊喊：&ldo;那是押攤的寶貝，十文錢哪裡夠!&rdo;

人影竄動，熙熙攘攘，哪裡還尋得到蹤影。

&ldo;小哥哥!&rdo;吏部尚書府前，一個穿著粉色曲裾的四五歲女孩兒興奮地叫喚著，小手小腳幾欲從抱著自己的管家叔叔身上掙脫。

棠辭見狀忙疾步上前接她到了懷裡，將糖人遞到她的手上，教她曲拳握緊。

管家陳山畢恭畢敬地朝她鞠了躬，側身引路道：&ldo;老爺在廳內候著，您隨小的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