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隻野兔(第1/2 頁)
一入秋,大地便開始沉重。
先是植物的顏色沉重,接著是枝頭的果實沉重,最後是昆蟲和小獸的肚子沉重。
田野到處都是果實,到處都在飄香。人摘人的果,獸存獸的糧,都起早貪黑,爭分奪秒地忙碌著,都希望在第一場雪來臨之前,收穫更多的收穫。
一個下午,趙雨荷說想吃水煮毛豆。
邵興旺提著竹籃子,和她一塊去堂姐家的大豆田摘毛豆,趙雨荷提前給堂姐打了招呼,堂姐告訴他們:想吃多少就摘多少,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去採摘。
昨天,下過一場暴雨,充足的雨水讓田裡的莊稼顯得格外精神,玉米的葉子密實油量,呈現出濃重的墨綠色。芝麻開出了一波新的粉白花朵,成對的鷓鴣,在田野上空飛翔,累了,它們常停在路邊的樹上休息。
太陽西墜,陽光傾斜,神秘的暗紅色,開始在田野蔓延。
夫妻倆路過一片菜地,發現了主人圍擋的木柵欄上,開滿了紫色的牽牛花。夕陽中的它們,開得如此絢爛,如此熱烈。
趙雨荷高興得手舞足蹈,歡快得像個孩子。此情此景,比西方寫實的油畫還要美,比莫奈的睡蓮中的光和影還要絢。
紅色的辣椒,紫色的茄子,綠色的菠菜。秋天的菜園裡,同樣有著令人著迷的光影:它們被歪歪扭扭的,灰白的,開滿牽牛花的木柵欄圍起來。
“牽牛花,屬於鄉下,是鄉下人的花。”邵興旺說。
“城市裡的牽牛花很少見。”趙雨荷回答。
“人們把城市修建得規規矩矩,角落打掃得乾乾淨淨,花木剪裁得整整齊齊,牽牛花生長迅速,藤蔓贏弱,需要攀爬的物體。城市公園的花木大多名貴,需要園丁打理。如果公園的花木不需要園丁打理,這對園丁來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因此,在城市,在園丁的眼裡,牽牛花不算好花。即便它開出的花朵很好看,有人喜歡,它也算不得好花。在園丁眼裡,好花需要人伺候,需要人為它折騰。”邵興旺說。
夫妻倆手牽著手,一邊走,一邊聊。沉浸在迷人的田園風光中。
很快,倆人就走到了一片大豆田。
“有草房子的那塊田,頂上插有紅旗,房前有兩個新編扎的稻草人。”趙雨荷按照堂姐提供的資訊,尋找堂姐家的豆田。
“花兒,是不是那一塊地?”邵興旺用手指了指遠處的一間草房子。
“是的,就是的。你看,狗子哥。一間草房子,頂上一面紅旗,房前兩個稻草人。”趙雨荷自言自語道。
“就是這塊地。”邵興旺肯定道。
確認就是堂姐家的豆田後,夫妻倆便蹲在大豆田裡,開始採摘毛豆。
忽然,幾聲狗叫從遠處傳來。
夫妻倆以為走錯了地方,站起來找狗。
遠處,一隻細狗,朝夫妻倆的方向跑過來,一隻土黃色的成年野兔在細狗的前面左突右奔地逃跑。邵興旺下意識地抓住妻子荷花的手臂,一把把荷花摟在懷裡。
趙雨荷從驚恐中還沒有反應過來,這隻土黃色的成年野兔,冒冒失失地就撞到了趙雨荷腳下的籃子上。籃子打了個趔趄,它卻翻了個跟頭。
細狗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也嚇了一跳,尤其是極速奔跑的過程中突然遇到了兩個人。
細狗看見人後,來了個“緊急剎車”,夫妻倆身邊的豆秧和泥巴,瞬間被細狗的四蹄掀起,夫妻倆下意識地朝後躲閃一下。
細狗調整姿勢,再要準備向前衝擊時,這隻土黃色的成年野兔,已經跑遠了,它越過大豆田,鑽進了前面的玉米地。
冬天的麥地裡,野兔跑不贏細狗。但在茂密的豆子地和玉米田裡,細狗不是野兔的對手。
梭羅說,鄉野如果沒有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