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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昨晚偷偷來過，對她說：&ldo;淑慧啊，大哥的脾氣你不太知道，求不得情。&rdo;

&ldo;那就眼睜睜地看著德龍受罪？&rdo;

&ldo;也算自找的吧。&rdo;二嫂道，&ldo;怎麼能跟戲子走啊，大哥最討厭戲子，他長在嘴上瞧不起的話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rdo;

&ldo;唱驢皮影的，不是戲子。&rdo;

&ldo;在大哥眼裡，什麼蹦蹦戲、滾地包……都煩。&rdo;二嫂說。

&ldo;德龍不肯吃飯，二嫂，你去勸勸他吧。&rdo;

&ldo;真別去，讓大哥碰見怎麼辦？德龍在氣頭上……&rdo;

丁淑慧最後聽了二嫂的話，苦熬了第一夜，傍晚徐德龍摔碎碗碟的聲音她聽見了，心惶惶的，趁著夜深人靜走出來。

徐德龍不知道丁淑慧在暗處看他，閉上眼睛立馬出現鐋鑼，一個個鐋鑼由大變小，一個跟一個遠逝。當！他猛然被響聲驚開眼睛，依然是星斗滿天的夜空。

4

陽光從窗紙射進來，將炕上的人照得斑斑駁駁，徐德龍直身仰躺著，額頭蓋一塊毛巾，一隻狸貓蜷縮在他的枕頭旁瞌睡。

&ldo;德龍，別老躺著，到外邊走走。聽說小清河出魚了。&rdo;丁淑慧想方設法把丈夫從炕上勸下來，到外邊走走。

徐德龍無動於衷，大哥把他從駱駝圈解下來，他一頭紮在炕上，十幾天不起來。

&ldo;你不為你自己著想，總該想想我吧。整個大院的人都盯著咱們……你整天躺在炕上，什麼都不幹……德龍，日子咱得過呀！&rdo;丁淑慧苦口婆心地開導道。

徐德龍稍稍坐起身，抱膀沉默在炕裡，一臉灰頹。

&ldo;四爺，&rdo;謝時仿推門進來，&ldo;咱倆上街，給程先生送車秫稈去。&rdo;

&ldo;我腦瓜仁子疼……&rdo;徐德龍婉辭道。

&ldo;走吧，四爺。&rdo;謝時仿拉徐德龍的胳膊，說，&ldo;今晚住在鎮裡，咱們好好逛一逛，再看看你三哥。走，走走！&rdo;

&ldo;去吧，德龍。&rdo;丁淑慧也勸他。

住在鎮裡，看三哥，這些都是徐德龍感興趣的，半推半就給管家謝時仿拖拽出門。

一輛裝滿秫稈的大車停在大院外，佟大板子趕車，他說：&ldo;四爺，上車，我給你唱一段兒。&rdo;

丁淑慧跑來，塞給徐德龍一些錢說：&ldo;到街上，你買點啥吃。&rdo;

亮子裡鎮日漸繁榮起來，買賣街長長的幾裡，針線鋪、腰刀鋪、鐘錶、眼鏡鋪、估衣鋪、澡堂子、棺材鋪、槓子房……店幌招招。

新開張的切面鋪前圍一群人，觀看叫花子乞討。幾個身著破衣爛衫的花子唱喜歌。一花子手持竹板，說蓮花落：

進了面鋪四處看，

前前後後都是面，

左也是面右也是面，

上也是面下也是面。

和出來是一個蛋，

擀出來是一大片，

切出來是一條線，

下到鍋裡蓮花瓣，

又好吃，又好看

利錢少，調料賤，

大姑娘能吃三碗半引自說唱人趙淨的《來到面鋪》。……

拉秫稈的馬車走過來，佟大板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