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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弦易轍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對金錢的態度。他反省到：&ldo;餘昔在軍營不妄保舉，不亂用錢，是以人心不附。&rdo;從此他治軍不再一味從嚴，而是寬嚴相濟。開始對部下寬之以&ldo;名利&rdo;，在金錢上手筆寬鬆了很多。他說：&ldo;近來帶兵者，皆不免稍肥私囊，餘不能禁人之苟取，但求自己不苟取。&rdo;退回到獨善其身的底線。

不但不禁人之苟取，他有時還以金錢為誘餌，鼓動諸將。在攻安慶時，他教弟弟如何調動他人的積極性時說：&ldo;大約不外平日結以厚情，臨時啖以厚利，以期成安慶一簣之功耳。&rdo;曾國荃向他請教如何駕馭太平軍降將李世忠，他說：

此輩暴戾險詐，最難習馴馭……吾輩待之之法，有應寬者二，有應嚴者二。應寬者：一則銀錢慷慨大方，絕不計較。當充裕時，則數十百萬，擲如糞土。當窮窘時，則解囊分潤，自甘困苦。

過去，曾國藩對於劫掠一直是嚴厲約束的，但再度出山之後，他卻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於劫掠所得，他通常&ldo;概置不問&rdo;。他認為，一定程度上允許士兵搶劫戰利品，是鼓舞士氣的一種方法。因為湘軍經常欠餉，士兵們之所以勒著肚皮跟著他血戰，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有搶劫&ldo;發財&rdo;的機會。後期湘軍的一個心照不宣的策略，就是以豐厚的戰利品為誘餌，去鼓動將士們拼死攻城。這也是&ldo;臨時啖以厚利&rdo;的一個重要內容。

所以湘軍後期攻下堅城之後，每有劫掠之舉，只要不太&ldo;過分&rdo;，曾國藩不會發言。鮑超一軍甚至形成了每克一城允許大搶三天的習慣：&ldo;每克一城，許部曲掠三日。三日後則嚴戒，秋毫無犯。&rdo;故《湘軍志&iddot;籌餉篇》中說：&ldo;……軍興不乏財，而將士愈饒樂，爭求從軍。每破寇，所鹵獲金幣、珍貨不可勝計。復甦州時，主將所斥賣廢錫器至二十萬斤，他率以萬萬數。能戰之軍未有待餉者也。&rdo;

因此，天京浩劫的直接製造者是曾國荃，背後的推手卻是曾國藩的&ldo;啖以厚利&rdo;政策。當南京城中財物被湘軍搶劫一空，朝廷下旨詢問之時，曾國荃建議乃兄：&ldo;勒令各營按名繳出（搶劫所得），以抵欠餉。&rdo;曾國藩卻公然說：&ldo;勇丁所得賊贓，多寡不齊；按名勒繳，弱者刑求而不得，強者抗令而遁逃，所抵之餉無幾，徒損政體而失士心。&rdo;可見，再出之後的曾國藩乃是公然將破城後的搶劫視為&ldo;政體&rdo;所允許的收攬&ldo;士心&rdo;之策。

湘軍軍紀後來的敗壞，與曾國藩這種由嚴到寬的轉變有著直接的關係。

第二節 曾國荃的貪婪和收穫

一

隨著曾國藩對金錢態度的改變，湘鄉曾家的經濟狀況開始出現第二次躍升。當然，這次躍升的主動力不是他自己，也不再是大弟曾國潢，而是另一個弟弟曾國荃。

曾國荃字沅甫，小曾國藩十三歲。在幾個弟弟中，因為資質最優而最為曾國藩器重，曾有&ldo;屈指老沅真白眉&rdo;之句。鹹豐六年春，曾國藩在江西陷入太平軍圍困，三十二歲的曾國荃在鄉募勇兩千人往援，開始了自己的軍事生涯。

曾國荃與其長兄性格反差很大，曾國藩為人內向粘滯，謹慎持重；曾國荃卻外向豪放，膽大性急。曾國藩在經濟上一清如水，曾國荃卻並不掩飾自己的貪心。這個剛從鄉下走出來的渾身土氣的新軍官，眼孔很小，把每個銅錢都看得很大。他不但不像長兄那樣，將自己分內的收入捐為公用，反而不拘小節，經常謀取一些灰色收入。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