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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呀先吃小的嫩呀先吃老的老呀不好咬呀沒咬頭兒呀也得有麻繩有人拽呀碎屍萬段只等不共戴天勢不兩立一百年一萬年……
姑爸的罵暫時結束了‐‐也許是暫時。誰都聽出了這次的水平、分量和高度。
按道理,下邊當是北屋的還擊。然而北屋卻是一片沉默一片寂靜,寂靜得無休無止。誰也不知這無休無止的寂靜意味著什麼,有人在提心弔膽,有人覺得這是羅家被罵蒙了,被罵得張不開嘴想不出詞兒。
司猗紋就正為羅家這張不開嘴想不出詞兒而高興。好小姑子。她想,你到底是莊家的後裔,好一個衝鋒陷陣的勇士,是你打了羅家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如今莊家人到底給莊家報了仇。是報仇,也是&ldo;惹惹&rdo;你們,這是被迫的&ldo;惹&rdo;是被逼得&ldo;惹&rdo;,是惹裡有報,報裡有樂子。再說現在這惹何止是替司猗紋替莊家替這帶柱廊的房子這帶棗樹和丁香的院子,這是替響勺衚衕替整個北京城(不是整個兒也是半個)惹了你們。再說那被惹的僅是一個羅主任?當然不是。是誰?司猗紋本來也可以按照她那從院子到半個北京的推理辦法無休止地推下去,但是這&ldo;推&rdo;剛一開始她又把它們&ldo;淡&rdo;了下去。如今誰代表著誰、誰該往哪兒歸是人所共知的,她開始後怕了。她想起前不久聽說過東城有位被抄家的老太太,趁小將不備一菜刀劈死了一位小將,那老太太緊跟著就遭到了滅頂之災。然而她還是覺得世間就得有那位老太太,就得有姑爸‐‐尤其姑爸,她只罵了,沒拿菜刀劈誰,誰能奈何她?
半天,司猗紋就這麼高興一陣害怕一陣。她回到床上,劃根火柴雙手捂住點著一根煙抽起來,甚至連莊坦怎樣拽走了竹西都沒注意。
眉眉早就躺下用毛巾被捂住了頭。在毛巾被裡她又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她只有害怕,自己害怕也替姑爸害怕她希望姑爸不要再罵下去。
姑爸沒有再罵,天慢慢亮起來,院子在倉皇不安中甦醒了。
南屋怎麼也弄不明白北屋是怎麼在姑爸的罵聲中睡下去的。
姑爸罵羅家,羅家不會睡。羅大媽第一個被姑爸的號叫驚醒,她先推醒丈夫,又叫醒兒子,一家便騷動起來。起初他們也不知院裡怎麼了,當他們聽清那號叫是發自姑爸的喉嚨,那逐步升級的罵是衝著他們時,首先準備還擊的是二旗。他一步從鋪上跳下,顧不得穿衣服,綽起一根木棍就去開門。三旗又是緊隨其後,羅大媽也跟上來。
你不就是個罵嗎?羅大媽想,講罵你可不是個兒,我年幼時站在俺們房頂上罵街那工夫,沒準兒你媽還沒生出你哩。現在我先聽聽你這兩下子,先聽個稀罕兒。聽完了我才將門大開,站在廊上給你個劈頭蓋臉。你不就是個沒破過身的沒見過男人的女人嗎?你就準備好吧,我這罵一定會更有聽頭兒。再說這也不光是為了聽頭兒,我是主任,我得讓你從這罵裡受教育,這和對你們的改造也差不多。寒磣你一下也不算過分;&ldo;開導&rdo;你一下你也是個收穫。我要讓你從我的罵中品嘗品嘗你沒品嘗過的事兒,我要把你罵得不再是個老黃花閨女。羅大媽一面作著思想一面為那罵打點句子,對,我也要出口成章‐‐羅大媽這句子越打點越完整起來:你不是罵我就知道吃大蔥蘸甜麵醬嗎?我罵你淨吃死耗子,你那隻黃眼的黃貓就專給你抓耗子吃,你天天先給貓煮魚後給你煮耗子。你不是罵我耳朵垂兒長不大嗎?我就罵你是大耳朵垂兒,你不光耳朵垂兒大你除了眼睛不大你哪都大,你嘴大臉大腳大手大下巴大那個地方更大;大,大有什麼用,男人就嫌你那兒大,沒人弄!你就空著幹著晾著抓撓著。你不是罵我是臭妖婆嗎?我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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