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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嘴巴擦擦乾淨，要說出來給大家湊湊樂。

“跟你們說，我年輕的時候，有一年官府差役修河，父親身體不好，我就替他去工地。我們把工棚搭在離河較近的村莊，一干至少半個月才能回家。有一次，我們從河工地收工回來，吃過晚飯，呆在工棚裡還沒睡覺。不知從哪兒鑽進來一條狗，大家一見，忙把門關死，用鐵鍬乘狗不注意照頭一下，就將狗錘死了。

“要知道，在工地上沒什麼吃的，官府按人頭每天只供給二斤米。每頓都是老白菜，沒有油，吃到嘴中幹渣渣的。我們天不亮就上工，抬大土一直幹到天黑，中午飯由火夫送到工地。說實在，每天累點都不要緊，就是肚子餓得難受。你想，幹了一整天的體力活，肚子沒油水，光靠二斤米，根本吃不飽。天天心裡糙得要命，做夢都想吃點油葷。

“這條狗算它倒黴，自己送死來了。大家把它拖到廚房，開腸破肚，七手八腳收拾乾淨，放進大鍋裡烀。烀好後不敢點燈，也不敢出去，怕被當地人發覺。大家只好藉著視窗投進來的月光，從鍋裡把肉撈進碗裡，躲在廚房偷偷吃。吃完後再去撈，一直把鍋裡的肉吃完。吃過後，一個個肚子脹得跟板鼓一樣，想彎一下腰都不行。走起路來一雙腿跟殭屍似的不能彎曲。一個個好不容易才回到工棚裡，衣服也懶得脫朝床上一躺。接下來就聽見這個放響屁、那個打飽嗝，有的雖然不放屁不打嗝，但卻使勁打呼嚕，生怕吃了虧似的，吵得一夜沒能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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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斟酌文字】………

“第二天，火夫起床做早飯，揭開鍋一瞧：嗯，還有一大塊肉泡在鍋底湯中。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他就把它撈起來想留作中飯吃，誰知撈起來一瞧，嚇了一跳：原來是一塊大狗吊，上面全是牙齒印。可能是夜裡黑燈瞎火忙亂中沒去掉，放在鍋裡一起烀了。火夫笑著拿出來給大夥看。立刻有人笑，有人罵。好幾人反胃，抱怨說：‘怪不得昨晚我吃到一塊肉，咬半天就是咬不動。後來沒辦法，只好又倒回鍋裡。原來碰上這種倒黴事。’”

鄉約聽後笑得直打顫，端起來的酒碗只喝了一半。從酒碗邊沿伸出食指指著馬里正說：“其實你別搞錯了，現在吃吊最時髦。城裡有的高檔飯店，專門有廚師做驢吊、牛吊這道菜，一盤菜抵達上我們這兒一桌菜價錢。”

“真的嗎？”馬里正翻翻渾濁的醉眼，似乎不大相信。接著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叫店老闆別把狗吊扔了，醃放起來，留作下次專門做州大人吃怎樣？”

一個村公差剛把肉嚼爛，撲哧一聲差點將肉吐出來。鄉約又笑得夾不住菜。馬里正親自給鄉約酌滿碗，又給自己酒碗倒滿。然後搖搖晃晃站起身舉著碗說：“玩笑歸玩笑，這次的事情可要煩鄉大人多操心。這碗酒我敬你。”說完一口喝下肚，將碗底翻朝天給鄉約看。

“你們工作辛苦。幹！”鄉約也不推辭，把碗中酒一仰脖子灌下去。

酒酣飯飽之後，馬里正讓飯店老闆撤下酒席。又陪鄉約摸兩轉麻將，名曰醒醒酒，然後一起回到村公所。

馬里正拿出州大人留下來的“專案銀子申請表”，交給一個讀過幾年私塾略通文墨的公差填寫，並叮囑他不懂處請教鄉大人。這個公差接過表格，從頭到尾看一遍，感覺填寫不是太難。就是有一項大欄目不太清楚，有些摸不著頭腦。此欄目要求填寫“本專案對本地區科技進步和經濟發展的作用意義”。這叫這個村公差有些難心。

按照此村公差的思路：村民養雞除了家吃外，大多數是拿去集鎮上賣，換些油鹽生活用品。與經濟發展還能沾上一點兒邊，可是對科技進步有什麼作用呢？村民們祖祖輩輩就會養雞，八十歲的老奶奶也會把雞養得肥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