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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鏡淨停住了。
這是最後的一間密室,顧染塵將牆上的油燈點燃,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的燈竟然還能夠點起火焰,順著流通的凹槽下去,整個牆上的燈盞逐次點亮,將整個房間照的昏黃。
這個房間空蕩蕩。
沒有人,沒有鬼,沒有動物。
這個房間只有一張石桌。
這個石桌上只放了一個牌位。
木質的牌位顯得有些粗糙,儘管帶著時間的味道,但是沒有腐朽。
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寫著三個字——
白鏡淨。
第90章 回憶 「進屋!搜,一個不留。」……
白鏡淨的腳步有些跌跌撞撞, 踉蹌著往前了兩步,輕輕伸出手。
不同於大部分的其他牌位,上面沒有任何多餘的語句也沒有任何身份的昭示, 只有三個大字。
儘管木質還算好,但是雕刻潦草, 好像是一個初學者隨手而制, 就這樣扔在了這個空間中。
白鏡淨的指尖觸碰到它沁滿了近千年的涼意, 一瞬間,眼前一黑,彷彿失去了意識。
無數的記憶就像是剛到達這個世界一樣不斷地湧入, 這樣的感覺竟然還有點熟悉,但是卻帶著刻骨銘心的痛苦。
所有的記憶被這塊牌位所鎮壓著,此刻終於回籠,就像是回到了自己棲息的巢穴,靈魂都在顫抖。
頭痛欲裂。
白鏡淨雙手扶著石桌,牌位被打到,不穩倒下,在石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卻像是擂鼓一樣在白鏡淨的腦中刺激,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帶著幻影, 周圍的燈光就像是萬華鏡一樣眩暈,白鏡淨覺得自己甚至下一秒就要暈倒。
一切都回來了, 她的靈魂穿越了八百年的時光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回到了那個被自己一點一點遺忘, 埋葬在土坑與荒林中的地方。
那是午朝。
白家作為開朝元老一直飽受帝王的重視, 母親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祖父與父親都在朝中做官,一直都清廉從政, 守護著一方土地的和平。
在京城擁有著一座宅子,那是一個夏天,房間內放著冰塊降暑,窗外的蟬鳴與現代的並無差別。從紅木雕窗中吹著帶著精心打理的花草的香氣,天是藍的,雲朵一如既往的輕盈,就算是千萬年也不會變化。
就在那裡,白鏡淨出生了。
啼鳴喚醒了所有的花苞,屋簷下喜雀報喜,整個白家被喜悅所籠罩。
白鏡淨作為長女,受到了全家人的寵愛,從牙牙學語到踉蹌學步,從春節的紅色棉襖再到夏天的淺色襦裙,身形隨著院子中的柳樹年年拔高,相貌也跟花朵一樣越發俏麗。
琴棋書畫暫且不論,白鏡淨從小身子骨弱,白家本就是武將世家,更是打破了千百年來女子不學武的規矩,祖父親自教白鏡淨習武,這才讓她看起來結實了幾分。
上山摘果,下河摸魚,白鏡淨是出了命的活潑好動。
從小沒吃過苦,自然也沒有人敢欺負她,見誰都是笑盈盈的,小臉上掛的弧度比蜜糖還要甜,從街頭走到街尾被婆婆們塞得糖果零食都抱不下。
有人說整個京城的上面都飄著白鏡淨那甜滋滋的嗓子喊出來的嘰嘰喳喳,沒見過這麼討喜的小姑娘。
春節的雪,元宵的隔江煙火,花朝節的郊遊,寒食節的鞦韆,端午節的粽子還有中秋節的月餅。白鏡淨在祝福與歡喜中長大,在十歲有了個弟弟,又在十四歲添了個妹妹。
同年,白家被貶,流放北上。
那一年滿朝震驚,不明白聖上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國師在他的身側身著華服,輕描淡寫地解釋道:「白家鋒芒逼主,流放北地,遵聖意磨礪,誰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