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最後的依靠(第1/3 頁)
大姑因被梯子砸了腳,第5蹠骨骨折 ,石膏固定一個月後,拍片複查,醫生說:奇怪,開始沒有錯位,現在怎麼錯位了?這期間是否有下地走動?
安心還沒開口,大姑拽了拽她的衣角,看姐一眼,又看向她,神色裡似乎有一絲哀求。她猜想,大姑是怕姐批評她不聽話、亂走動吧?
安心對醫生含糊說,大意了,以後注意。
其實是大姑自己每晚上轉著輪椅,去院子裡開燈。大門的開關有些高,大姑坐在輪椅裡夠不著,就只能半起身。這大概就是骨折錯位的原因?
大姑每天晚上固執地開燈,每天早上又固執地關燈,像是在宣告主權:院子裡的燈,只有她才能決定燈亮還是燈滅!
安心拗不過大姑,只能推著輪椅,讓她親自開關電燈。
大門上的開關夠不著,安心便讓大姑抓住她的胳膊;兩人胳膊接上,合力才把燈開了。
安心對大姑說,雖然開關是我的手按下的,但是,你的手按在我的胳膊上。所以,燈算作是你開的。大姑才滿意。
又過了十多天才去掉石膏,大姑終於自己拄拐,慢慢下地活動。
……
2003年的冬天,來得比往年稍早。小雪過後,一場肆無忌憚的大雪覆蓋了天地萬物;冷,如同大漠的風沙,圍剿孤寂的旅人,包圍是全方位的,寒風如刀似劍,殺生於無形。
天氣突然轉變,年老體弱者幾乎都被波及,大姑也得了重感冒。家附近的診所醫生,開了一種小診所沒有的藥,安心便去大醫院買。
馬路上,昨天的雪在正午的陽光下化成水,下午又被強烈的寒氣結成冰,路面光滑如鏡。
安心不敢騎腳踏車,為了趕時間,從康橋下的小河上抄近路,卻忘了岸邊埋有供熱管——河面上的冰脆如蛋殼,她掉了進去;好在河水不深,連滾帶爬從河裡上來,跑回家裡,褲子已凍上大半截。
換了衣服,騎腳踏車去給大姑買藥。因為路滑,她是摔倒再騎,騎了又摔倒。雖然頭上戴了帽子,臉上包了圍巾,卻還是摔得臉青。
安心得了風寒,咳嗽得厲害,弓著腰、按著心口,上氣不接下氣。
中午,她咳得滿面通紅,猛喝水也壓不下去,又怕打擾大姑午睡,便輕輕關上自己屋的門,頭蒙進被子裡咳。
大姑還是被她的咳聲吵醒,拄著拐拿來藥給她,說:“吃藥。”盯著她喝了止咳藥,給她一塊糖,說:“苦,吃糖!”
她搖頭:“止咳藥不苦,糖你吃!”
大姑說:“睡覺!”
她以為大姑要接著午睡,欲起身扶大姑回屋。
大姑說:“你,睡!”眼神直直地盯著她。
她乖乖地躺下,閉上眼睛。
大姑握著手杖,坐在床邊看著她,像看初生的嬰孩。
她抿著嘴,眼淚慢慢溢滿眼眶,掉下之前,拉起被子蓋上,不讓大姑看見。
幾天後,她感冒痊癒,只是時常咳嗽。
午後, 微風,陽光正好。趁大姑午睡,她抱著小花貓坐在院牆上,看馬路西邊那棵已掉光樹葉的白楊。
她對小貓說:“ 知道嗎?那些葉子,只是和冬天暫別,來年春天會如期而至。你曾說你不喜歡冬天,其實我也不喜歡!整個世界都是冷的,感覺不到溫度!沒人喜歡這樣的世界!可生在天地間,不喜歡又能怎樣?”
小花貓似懂非懂,神情木然地看著遠方。
大雪節氣過後,下雪的日子多起來,院子裡的果樹周圍已堆滿雪,葡萄架旁邊還有兩個大雪人。
她在堆雪人時,大姑坐在輪椅上,說要聽歌。
她把錄音機搬到窗臺上,播放《雪人》,一遍又一遍。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