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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嶼站在玻璃大廈前,很久很久,才說好。徐衍昕的酒窩便盛滿了酒,笑吟吟地摸了摸自己凍紅的鼻尖。徐衍昕是被時光優待的人,十七歲時是穿著青白相間的制服,嫩得能掐出水的美少年,過了十年,也是專櫃裡的小鮮肉。
但江嶼不是,他從少年時期便不苟言笑,冷眼看人間,從前是未出鞘的劍,而現在卻泛著冷光。徐衍昕走到他身前,笑著寒暄:「英國的飯菜是不是很難吃啊?」
「還好。」
「你居然說還好,我差點吃土豆和捲心菜吃吐了。」他做出難以忍受的表情,臉皺在一起。
「不過那時候我寄宿在我表姐家裡,也有可能是她做飯不好吃。」
江嶼笑笑。
「你要帶我去吃什麼?」
「火鍋。」
江嶼挑起眉,徐衍昕笑著說:「放心,我們吃鴛鴦鍋。」
但事實證明,兩個關係含糊的人不該吃火鍋。熱氣騰騰下是徐衍昕精心策劃的話題和江嶼並不配合的回答。問起英國,他說還好,問起案件,他說無可奉告,就連談起私生活,江嶼都不甚配合地說:「和從前差不多。」
這個從前指的是哪部分的從前?
他被江嶼搪塞得只好閉上了嘴,安靜吃火鍋,被辣得不停抽氣,嘴唇都腫了。江嶼給他倒了杯飲料,他看都沒看匆匆灌下,被可樂裡的氣泡扎得口腔壁冒火,等他嗆出眼淚,才看到江嶼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愣愣地想這個從前,應該指的是以前的壞脾氣,他留著眼淚問服務員要了杯牛奶,甜滋滋的味道才把辣味衝下。
晚上的s市,月明星稀。他推開店門,在寒風裡吸吸鼻子,轉頭就看見江嶼手持藍色的清香噴霧對著他一陣狂噴,他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迷迷糊糊地問:「這什麼味道。」
「雪絨花。」
徐衍昕驚訝地睜圓了眼睛,亮晶晶,像是顯擺似的給江嶼看耳後的紋身,雖然是黑色的,但似乎能觸到雪絨花那毛茸茸的苞片,江嶼語氣平淡地說:「你也真夠不怕死的。」
徐衍昕說:「回家我都塗遮瑕的,我媽看不見。」
江嶼嗤笑道:「誰說你媽了,我是問你不怕出事嗎。」
徐衍昕拆開話梅糖,丟進嘴裡,周圍都是甜津津的,但中間的仁卻酸溜溜,正如他現在的心情。他用舌頭把話梅糖抵在右邊,笑著對江嶼說:「還好啦。」
「你應該知道,如果稍有不慎……」
徐衍昕豪氣地拍拍他的背,說:「我知道,但是總不能因為害怕流血而恐懼所有的一切吧。走啦,我請你吃甜點。」江嶼看著他,有些恍然。
他近乎習慣地去抓江嶼的手腕,骨架偏大,指骨分明,細看的話,江嶼的指尖還沾了些鋼筆的墨汁。他剛想提醒他,江嶼卻像是觸電般地把自己的手塞進了大衣口袋,只是抬了抬下巴,說:「帶路。」徐衍昕盯著自己被甩開的手,握成拳頭,慢慢地縮起自己的脖子,悶著聲音回:「那家香草冰激凌很好吃的。」
但從頭至尾,江嶼都沒碰過面前的冰激凌球。
分別前,江嶼接了通電話,語氣放肆,說的都是體己話。或許連江嶼都不知道,當他表現出興趣的時候,手指會忍不住地摩挲錶盤。不如少年的寬大手掌,充滿力量的手腕上帶著價值不菲的名錶。
一切都不像是徐衍昕記憶裡的少年,那個蹲在路邊抽菸,校服的衣擺垂在地上的少年。江嶼打完電話,就像卸下面具似的,說:「我先送你回去。」徐衍昕一怔:「不是說好去你家修桌子,我連工具都帶好了。」
江嶼說:「很晚了。」車廂裡只開了一盞暖黃色的燈,還有駕駛盤周圍的螢光,將江嶼的臉照出蠱人的溫存。似乎一藏進黑夜,江嶼就是江嶼,而不是大名鼎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