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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鬱,饒是屋中點了燭燈,也難免透著些許昏暗。
窗戶透著微弱的光線,簡瑤對著燭火,翻看從羨城送來的信。
青梔在一旁來回走動,煩躁嘆氣:「怎麼會又起事端!」
簡瑤微垂眸,臉頰有一半藏在昏暗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青梔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知曉自己這般只會讓姑娘越發心煩,她憂心忡忡地問:
「姑娘,我們該怎麼辦?」
簡瑤捏著信紙的指尖因用力而泛著白,許久,她才說:「若非實在沒了辦法,錦姨不會在這時送信來長安。」
她抬起頭,眸光灼灼透徹:
「回去!」
青梔脫口而出:「那長安怎麼辦?」
話落,青梔才回神,她搖頭:
「回長安半年,姑娘才有希望和肅親侯府搭上線,如今就快是長公主壽宴,姑娘這個時候回羨城,等於前功盡棄!」
簡瑤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況且,她臉上浮現一抹自嘲:
「哪有這麼簡單?」
肅親侯府豈是那麼容易搭上線的?徐徐圖之罷了。
「若無羨城的根基,我們進貨來源盡斷,無所倚仗,長安城旁的衣鋪店可不會和我們分一杯羹。」
青梔心覺可惜,還想要勸,被簡瑤一語打斷:「莫要本末倒置!」
簡瑤沉著眸眼,所有情緒盡數攏在眉眼。
她何嘗想要這時回羨城?
可不得不回去。
青梔啞聲,半晌,她才悶悶地問:
「那姑娘何時走?」
既然決定好了,自然不能拖太久。
簡瑤說:「所有的事都差不多安排妥當,待我明日將公主要做的絨犬做好,就立刻回羨城!」
翌日午後,一輛馬車從錦繡閣出發,軲轆聲不停,直向城門而去。
時過多日,一男子似不經意路過錦繡閣,朝裡看了多眼,遂後,若無其事地離開。
此時快近傍晚,男子快步走了幾條街,才到了目的地,袖紅街。
他進了此街中最大一棟樓,天色近暗,此處卻是燈光明亮,暗香四起,胭脂粉味和女子調笑聲遙遙不斷,牌匾上高高掛著三個字——諳芬紡。
推開門,琵琶聲繞樑,酒氣暗香傳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奢靡不斷。
房中坐著四名男子,來人看了眼,就目不斜視地走到主位男子身後,中間不慎踢到從桌上滾落的酒杯,清脆聲響,但房中沒有一個人在意這點動靜。
白三摸了摸鼻子。
邱瀚隱約見人影越過了紗幔,抬起頭時,手還放在女子腰上,衣帶微寬,臉上飄了層紅,見來人是白三,意外:
「你這是去哪兒了?」
和邱瀚相比,裴湛坐在主位上,卻是衣冠整齊,沒有一絲凌亂,他抿平了唇線,臉色稍有些暗沉,對眼前情景置若罔聞,卻明顯得心情不佳。
備受聖寵的小侯爺,從來不會收斂自己的情緒。
白三湊到他耳邊,低聲:
「沒見著人,應該不在長安了。」
裴湛沒說話,只是身邊氣壓驟降,彈琵琶的伶人臉頰嬌色,不知何時湊近了裴湛,想起往日裴湛總點她奏樂,不由得生了分大膽。
她不著痕跡地貼近裴湛,剛碰到裴湛的手,忽地看見裴湛冷冷看過來的視線,眸中嫌惡不作掩飾,伶人恍惚中心神不穩,手下不由得彈錯了一個音,下一刻,伶人臉色煞白,砰一聲跪下:
「小侯爺息怒!」
頓時,房間中曖昧氣氛頓去,和裴湛一般,身邊無人的沈清山最先注意到這邊情況,喝得稍有些糊塗,這般氣氛下也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