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第1/2 頁)
蘇塘專職跑文藝、文學這一塊的報導,因為工作關係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那些脾氣古怪的藝術家,什麼都能聊一通,也很會在聊天中挑起對方的興趣、照顧其感受。
跟他呆一塊兒,不必為即將出現的談話空白而侷促,因為他挑起的話題常常是程之涯喜歡的,他的傾聽總顯得那麼用心熨帖。那寬容且充滿信任感的交談氛圍讓他覺得,不論是表達還是沉默,都是被允許被鼓勵的。
程之涯在他面前不自覺話多了,也受他潛移默化的影響,跟別人交流的氣氛也沒那麼低氣壓。他從蘇塘這兒獲得的,遠比他想像的要多,而他什麼都給不了蘇塘。
那麼,大善人蘇塘究竟圖什麼呢?
如果說跟他上床圖個生理上的一時快樂,那記住那些連程之涯自己都不在意的細節、習慣,一直這般善意遷就,圖什麼呢?
是個俗人,付出了就有所期待,毫無例外,唯一區別是藏的深淺,要的多少。
直到剛剛,程之涯才悟出來這點。
還真傻,徹頭徹尾的傻,不論是默默愛著不吭聲的蘇塘,還是對此一無所知的他。
第20章 衝動
哐啷一聲。
蘇塘將空的易拉罐成功投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也將程之涯從繁雜的思緒中暫時拉回來。
「我足球是不是踢得很好?」蘇塘突然回頭問了一句。
程之涯順勢點點頭:「嗯,踢得很好。」蘇塘被誇獎後低頭笑笑,原來他喜歡用低頭笑來掩飾自己的害羞和高興,程之涯將他這點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搜尋枯腸繼續誇:「高中的時候一定很多人喜歡看你的比賽。」
蘇塘被程之涯突如其來又刻意的恭維逗樂了,順著說道:「是啊,打比賽的時候是挺多人來看的。高中生大多都幼稚,總會因為一些很外在的東西隨便喜歡一個人,可能是運動好、成績好又或者長得好。」
「那你呢?」
「我啊,我也是個俗人,當然也做過這種蠢事,」蘇塘雙臂展開,小心翼翼地走在花壇邊上,「為了那個人拿到區足球比賽冠軍,也為他考到年級前十名。我記得關於他的一切,他喜歡的討厭的想要的,總在他身邊打轉兒討他開心。可他看比賽的時候心不在焉,一轉身就忘了我選文科還是理科。」
「後來怎樣了?」
「分了啊,不分還留著過年嗎?」蘇塘舒了口氣,話鋒一轉又開始不正經了,「所以啊,這個故事教育了我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愛得越用力,要撤的時候自己就傷得越狠。牛頓果然是偉人,高瞻遠矚啊。」
「哎,想想我那時候只會拼命付出,又那麼粘人,還真讓人挺有心理負擔的。換作我是他,我也肯定會甩了我自己。」說罷他還雙手抱肩,做了一個打冷顫的動作。
莫名的情緒在心頭翻騰,程之涯不由自主地代入,想像自己或許也曾讓蘇塘這樣故作輕鬆,轉頭卻黯然神傷,不禁恨起自己過去的粗心和冷淡。緊接著脫口而出:「怎麼會是白費呢?是那個人不懂珍惜而已。」
罵那個不珍惜蘇塘的前任,更是罵自己。
可他那表情實在太憤憤不平,蘇塘難得那丁點傷感也被攪沒了,撲哧笑出了聲:「對,說得沒錯,是他不懂珍惜。也多虧了他,我才發現踢足球很有意思,考得好才有更多選擇的餘地。不對,我得感謝我自己,如果我不努力,也就不會有之後的成績了。」
他停了一下,想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裡解解突發的菸癮,聲音隨之模糊了點,「可我總覺得……如果表現得太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會變得不喜歡你了。」
說著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蘇塘問過程之涯很多問題,卻始終沒問他喜不喜歡他。
程之涯